遂飞快地往外瞥了眼,一把抓住她腕子起来,两人刚跑到菊芽望风的侧门,便听到前殿门口传来走路声,再不敢耽搁,跟着菊芽便往前方甬道加速跑去。
李幼白脚步踉跄,又被她拖拽着,刚刚清醒的脑袋如今又开始迷糊,她怕自己倒在合欢殿,便用力咬破了舌尖,凭着残存的意识往前跑。
多亏孙映兰熟悉合欢殿,故而很快避开宫婢视线,拉着李幼白逃了出来,只是没走多久,便见李幼白猛地一推,李幼白躲避不及,被她一把推到旁侧的灌木丛中。
菊芽惊了声,孙映兰瞪她,她又很快闭嘴。
“李幼白,你活该!”
说罢,带着菊芽赶忙离开。
冬日的灌木丛,枝子又硬又扎,李幼白护住了脸,却没护住手臂身体,且她的衣裳都被人换过,此时跌倒在地,薄软的布料撕裂开来,冷意透骨,她咬着唇,试着爬起来,但手臂仍没有力气。
回头看去,合欢殿的灯火遥遥可见,前方是看风景的亭子,亭子周围则是结了冰的湖,两侧虽有树木,可冬日的树不似夏日浓密,何况藏人。
她觉得荒唐绝望,穿着这么一身衣裳不管被谁发现,她都完了,前半生所有努力皆会付之一炬。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相信,长公主要她写回折是假,要把她献给陛下才是真的。方才被昏迷时宫婢说的话,她听了几句,说是翠喜去宫宴引陛下过来,她们要抓紧些。接着她便被褪去衣裳,换上这身被推上大床。
她不明白长公主为何要选自己,且用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
人心险恶,竟污糟到此等地步。
闵裕文站在树下,目光朗然的盯着仙居殿。燕王殿下刚刚进去,但他觉得仿佛已经过去许久,焦虑烦躁,他忍不住来回踱步,直到看见仙居殿外宫婢提着灯笼出来。
接着崔贵妃边系带子边跟着刘识往外走,闵裕文忙上前拱手做礼。
“此番惊动贵妃娘娘,实属臣之冒犯,但事出情急,臣不得不为,还请娘娘见谅。”
崔慕珠抬手,令他起身:“不必多言,你跟三郎自小一起长大,我把你当半个儿子,只是你说的那个人,跟你是何关系,又如何进的合欢殿?”
三人走在前面,宫婢不远不近跟着。
闵裕文低声答道:“回娘娘,她是微臣朋友,方才我偶然看见孔嬷嬷与她说话,之后她和孔嬷嬷一道儿离开,但...”他欲言又止,许是觉得荒诞,羞于启齿,“但不多时后,长公主身边的婢女翠喜又悄悄过来,将陛下引着也往合欢殿去了。微臣心下惶恐,本不该揣度上意,但此事关系到我朋友的清白,故而不得不求助娘娘,还望娘娘帮我救救那位姑娘。”
崔慕珠侧眸,问:“是你心上人?”
闵裕文没答,刘识抢先一步道:“母妃,你也知道明旭性子,就算是喜欢恐怕现在都没开窍。不过那小娘子我见过,容貌才情皆好,性格跟明旭很像,沉稳内敛。儿子以为,母妃若救了她,便等于救了明旭。”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向闵裕文,心中甚是感叹:明旭这人处处都好,唯独不懂情,都这般在意李幼白了,偏还不肯承认两人关系。
崔慕珠笑:“你这张嘴越发不节制,明旭都没开口,你倒是摸得门清。”
快到合欢殿,崔慕珠抬手示意宫婢们站定,遂又将发间的簪子拔下来扔到地上,复又继续往前走。要找人,总要找个合理的借口,总不能大张旗鼓来合欢殿向长公主要人。
崔慕珠如是吩咐了宫婢,便自行往前走去。闵裕文和刘识跟在身后,清冷的月像被乌云遮住,此时散着凄白的光,闵裕文的心愈发沉重起来。
忽然旁侧甬道上传出低呼,他回头,看见黑漆漆的灌木丛里,有人朝他伸手。
“闵大人....”
就在李幼白快要昏厥前,她看到了闵裕文从自己面前走过,怕是幻象,她用力掐着掌心肉,涣散的光汇聚成一个焦点,是闵裕文。
她不知是怎么挪动的身体,枝子划着她的颈,她也不敢停,一声声唤道:“闵大人,闵大人...救我....”
当闵裕文转身朝她走来时,她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了下去。
闵裕文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震惊后怕,愤怒而又憎恨。他去解自己的氅衣,手在发抖,怎么都解不开,于是奋力一扯,氅衣覆落在她身上,他单膝跪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