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嘴硬是吧,可到了戒律堂,你不说也得说!”
他抬抬手,原本绘制在牢房地上的法阵倏地发出红光,霍忍冬仰头痛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折翼的小鸟,瘫软在地、抽搐不止。
云迁真君看着不忍,劝道:“李道君,此事尚未定论,如此动用私刑,万万不可!”
李颜瞪他一眼:“她是你的徒弟,你当然这么说。”
然而平时老实的云迁师父难得硬气一回:“众人皆需遵照门规,她罪名未定,李道君你这样实为屈打成招!”
“云迁,你……”
两人争执时,端坐最高处的掌门忽然发话了。
曹明镜瞥了眼地上狼狈的少女:“罢了,既为我宗门弟子,也当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仔细说吧。”
掌门发话,绝灵阵法中止,霍忍冬翻了个身,这才感觉自己有了可喘息的余地。
她仰起汗涔涔的小脸,望着头顶一片金光璀璨的大能修士,一字一句道:“我没杀人。”
李颜暴怒:“说谎!”
“你昨日杀上桃花谷,大有不报仇不罢休的架势,又和佩玲发生龃龉,整个分脉弟子都可作证!”
“王连,你来说。”
被点到名字,平时跟在王佩玲后面做跟班的王连战战兢兢走出来。
他先是对头顶各位大能跪拜磕头,才小心翼翼道:“禀各位师祖,佩玲师妹昨晚被霍忍冬气到,说是心情不好非要一个人出去散心,我们就都没有跟着。谁知今早就不见踪影,我们找遍了山头,才在思过崖边找到她。”
“可那时佩玲师妹已经气息全无,她被当胸刺穿、一击毙命,看那形状,应是剑伤……”王连不敢说下去了。
李颜气笑了,他恶狠狠转过头质问:“霍忍冬,你如今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佩玲虽与你有怨,可你不能怀恨在心,把她骗出去杀之泄愤。如此罔顾门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其行可诛!”
李颜道君的厉喝声在耳畔回荡,刺得她耳膜生疼,每一句话都如刀子割肉。
霍忍冬咬紧牙关,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她实是陷入了某个人的陷阱。
只是没想到,看似和平的天衍宗竟然暗藏杀机。也没想到,王佩玲竟然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确定了,门派里有人要逼她死。
这人却不知道顾忌着什么,没有贸然找上门来杀她,选择了以王佩玲的命为引子,曲折行事。
可,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连邹凌海和李颜道君,甚至王佩玲的家世都不放在眼里?
牢房外看热闹的弟子们的窃窃私语传入她的耳中。
“平时就觉得这位忍冬师姐路数奇怪,她出身平平无奇,甚至算低贱,但竟然一路扶摇直上,好像有人暗地里相助似的。这也就算了,没想到她实是这样心肠歹毒之辈,竟然暗害同门!”
“佩玲仙子是骄纵了些,可也不至于杀了泄愤啊。”
“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嘛,佩玲仙子有雄厚家世,又有师傅师祖疼爱,而她一介孤女,无门无路,说白了就是嫉妒呗。”
“啧,如此心胸,白瞎了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庞,这就是蛇蝎美人吧?得亏她还有个金丹师父,是个真传弟子,不然早就被乱棍打死了,哪里还能熬到全宗审讯。”
指责鄙夷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各种恶意的揣测回荡在空气里。
这时,阴暗的戒律堂有人挤开围观的弟子们,清亮的声音响起。
“各位祖师,小人是溪洞天药农阿瓜,忍冬仙子平日里与人为善,时常帮助我们,绝不是会出手迫害同门的恶毒之人啊!”少年急急为她分辨道。
其他药农们也纷纷上前:“是啊,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还请各位祖师明察!”
说着,阿瓜向前两步,不由分说地撩摆跪在了戒律堂牢房门边,他的双膝与青石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听起来就很疼。
除了药农们,司宏阔、曹骏等人也纷纷站出来表态。
“霍师妹在香云山秘境外为宗门弟子们治疗,心性甚佳。此前她屡次遭受佩玲仙子刁难,也未有报复行为。师尊,弟子认为她绝非凶手!”
听到诸多为霍忍冬辩驳的话,李颜哼了一声,他一甩袍袖,元婴道君的威压瞬间将众人往后冲了几步。
“那你们说,是谁杀了佩玲?”
“除了她,门派里还有人和佩玲有仇有怨?”
“昨日才上门寻衅,今日她就死了,怎么解释?”
李颜三连问,司宏阔也答不出,诸人沉默。
沉寂、昏暗的戒律堂牢房内,霍忍冬冷冷勾了勾唇角,她积蓄了一些力气,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慢慢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