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怕好不易拥有的珍宝,会在错眼间化为乌有。
尽管怯懦,可犹自象缩在硬壳里的蚌,仿佛只要不上前,或许,就不会有变化,陵端,还是陵端吧?!
三百六十九卷书简书定,最后一记玉玺印下,陵端一振手间,书简同挥出的阵盘一起,以天星变化而布列,随之飞出殿中,消失各处。
长呼口气,陵端直起身,抬头便见陵瑞怔怔呆立不远处,那双泪目早已红肿,面色苍白,唇上隐有血迹。
“哥,你可别吓我!”
陵端纵步扑过去,揽入怀中的身躯冰冷僵硬,陵瑞没有出声,可滴落陵端肩上的泪却冰冷苦涩。
无声饮泣远比放声大哭更伤神损心,陵瑞在被陵端拥入那温暖怀抱,嗅到熟悉的桃花淡香时,便心神一松,软软瘫在陵端怀里,轻闭双眸微微喘息。
陵端比任何人都清楚陵瑞心魔所在,陵瑞曾经的过往,让他畏惧失去陵端,那是陵瑞宁可魂散也不能承受的痛苦。
所以,陵端才会同陵瑞修习双魂同修之法,为的,便是安他的心。
可陵端没想到,只是一个幻梦,一个巧合,便会逼得陵瑞束手伤神,难道他的保证,还是敌不过陵瑞心中那无法消散的恐慌吗?
陵端神色一凌,暗金琉璃竖瞳又现,他微微将虚弱的陵瑞推开些,迎着那双清澈明净,带着些慌乱的明眸,霸道的将那粉白微张的唇,吞入了口中。
陵瑞受此一惊,双眸陡然睁圆,他被牢牢禁锢在陵端怀里,被动的张开自己的唇承受陵端霸道得不容拒绝的吻,长长睫羽轻眨后闭上,浅浅晕红轻染双颊,绯艳薄染耳尖颈下至全身。
陵端象匹贪婪饿狼一样,誓将美品吞噬入腹,连一丝一毫也不放过,灵动舌尖巡游自家的领地,逼着陵瑞粉嫩红舌与他同游。
陵瑞象待宰羔羊,可怜兮兮的被陵端掠夺呼吸,纤长秀气手指无力低垂,火热滚烫耳畔传来陵端微哑而带几分魅惑的语声:
“若是同魂之法也无法让你放心,那就永生永世予我同归吧!也许,此次回山后,我该让师尊准备我们的结侣大典。
不过在此之前,告诉我,你,是否真想生生世世羁绊予我,即使来日飞升不成灰飞烟灭,亦是心甘?!”
“端儿,除了离开你,其他的人与事,陵瑞并不在乎。”
陵瑞攀着陵端才能稳住他虚软身躯,他方才就象雪狮向火,几乎在陵端那火热亲吻中化成一滩水。
道侣?修仙之人少有结侣,多是同修。
同修不过是临时结伴的友人,聚散随意,若一方有劫,另一方助与不助都于己无伤,不似道侣生死相依,福祸共担。
因修者清冷,又恐为他人所累,故,结侣之人如凤毛麟角,也就少闻世间有福祸共担者。
陵瑞曾经也仅是在涵究真人闲谈时听过结侣之事,却不曾想,因他一时心魔,陵端居然要同他结侣,一时心中起伏似喜似忧。
案几之下,表面睡得四爪朝天,小呼噜成串的球球却正在心里叫苦,陵端因陵瑞而威压四溢,身上神魔之气不仅镇住地脉,也让它连翻身亦不能。
背好痛,想翻身换个姿势呀!
陵瑞被陵端扶在一旁休息,自从下山以来,日夜赶路奔忙,为地脉之变而辛劳,陵瑞体力早已不支,不过是强撑着挨到此处而已。
心力交瘁之下,陵瑞才会在重华殿中受地脉异变的影响诱出心魔,虽说陵端以“结侣”安下他的心,到底还是伤神损心。
而且,陵瑞方才的梦与感觉,并没有错。
世间因果纠缠难解,红尘轮回往来未断。
前生谁是你,今生我为谁?若真要理个清楚,怕是世间要有多少夫妻反目,多少父子为仇!
始皇帝,暴君、霸主,一统天下的第一人。
可又谁会知晓,连仙门也不敢轻犯其归土,敬之重之的帝王,会成为名仙门寻常弟子?
难不成真是因长生难舍,今世也要一偿所愿么?
可若为长生难舍,这地陵的布置分明仙家手笔,这位帝王生时当交好仙人,又为何崩陵巡途,还葬于此处?
明明可托仙人聚龙气养龙穴,来日便可成就地仙位,何苦身镇地脉,转魂于世再投仙门?
明明于他,长生乃是触手可及,不是么?
陵端让陵瑞靠在自己肩上,取来一盏梨花雪蜜小口喂陵瑞喝下,修长温暖手掌还不忘为陵瑞顺背,语声轻柔低缓,似夏时拂过荷塘柳梢的柔风般,带起水波潋滟:
“世人皆以为帝王坐享天下,便可随心而为。却不知‘随心而为’对世间而言最是恶毒。
若天下人人都随心而为,这六道众生,三界安宁便会尽做灰飞。否则为何盘古开天有功,却终落个殒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