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人啦~,有鬼啊……”
第四章
红尘纷扰,生死寻常,那孙平,生时行得诸多恶事,死后也不过为京城百姓添上些酒后茶余的谈资罢了,如石投水,泛起几圈涟漪,终会归于平静,不静者,唯枉死者难安的灵魄。
三爷在晨曦微光中,一袭月白长衣,行止飘逸清华的独自出了城,这位在哪儿也呆不久,且十分怕麻烦,可没这份儿好性儿,会常帮萧独峰四下捞儿子玩。
黄河之源乃出昆仑,昆仑之雪最是灵气飘逸,三爷或与昆仑有缘,一年之中总要前往昆仑几次。
而三爷性子乖戾,往昆仑之地总是沿着黄河而行,直溯其源,从无改变,若有心之人相寻,也唯在此能碰碰运气罢了。
这黄河故道,乃是地龙伏脉的血水,滋养这华夏大地,养育这生灵万物。
然,凡人不肯惜福,不悯大地之辛劳,争斗厮杀,周而复始,令得大地饱受重创,也令得黄河故道无数次改道泛滥。
天不授之,当以自救,然,人心贪妄诡谲,以己之责问罪苍天,更心存怨恨迁怒于人,令得流民四起,天下大乱。
黄河之地因得人祸,常常大旱大涝,两岸之民,守得住本心的,虽会为难民出逃,也终归故里劳作,纵是辛苦,也算得太平。而人,也终是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又何怨天地?
而那不守本心,妄动贪妄者,便会成为流民,为祸四方!
流民,原也是安份守土之民,或也曾憨厚老实向天乞食,却在天灾人祸之下,本心尽失,把自身之怨报复于苍生,迁怒于他人。行至一地祸害一地,历朝历代,不仅为政者不容,连寻常平民良善,也容不得。
非是人心不善,乃是对流民善,乃是对己恶。你给寻常难民一口吃的,可以收获感激和善意。你若救济流民,他会抢尽你的食物,女干/杀妇人,更将孩童生生煮食啖肉食髓。
曾有一良善老医,出手救一流民,却引来流民涂毒全族三百余口,连婴孩也没放过,煮烤分食,族中妇人也尽在污辱后投入釜中煮食。
老医一生行善,如此却遭如此结果,悔不当初的他,也一头撞死当场,魂自难安,却愧对全族,无颜轮回,滞留人间终化无形。
姑苏齐氏,以天下之安为己责,巡守九州,补全地脉,行祭黄河,以安天下。
父子九人,除七子、八子不足弱冠未出,父子七人尽皆因黄河之患而出,却不想力抗黄患也未亡,却受辱于流民,更在受尽凌/辱后,被煎炒烹炸吃入腹中。
齐氏之子钟灵毓秀,无一不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人品,落在那些污秽之人手中,哪里有个好?
道法,灵术?抗黄患已用尽其全力,连起身上路也难,否则又怎会落入流民掌中?
世人尽言土匪凶恶,可比之没有下限的流民,那啸聚山林的土匪,到真可称得上“好人”二字,至少,他们还是有底限,能称得个“匪”字。
而流民,你救苍生又如何?救天下又与他何干?他们的底限,就是没有底限。
只是,齐氏之子,不仅有扶危济难的佛陀菩萨,却也有那杀人不眨眼的,“黄泉大帝”!
齐家历代,嫡传之子,排行第八者,皆是黄泉血脉之所钟,乃为,黄泉大帝!
黄泉大帝,掌众生之生死,渡灵魄于轮回,心地最慈,却也最冷。齐氐此代八爷齐桓,方才十四,道法通玄,有神鬼莫测之能,乃是历代之“八爷”中的翘楚。
八爷因其双生兄长七爷齐端犯了情劫,为解其厄,强封兄长于黄泉水寒之下,更立下封印使之不得出,才会慢了一步。
衣罗委地,骨玉染血,父兄为流民所辱所害,如何忍得?
少年凉淡如月华,清冷凤眸之中星光璀璨,宛若琼苑玉树,映照着冰雪清华,勾动恶者秽念贪婪,欲染指美玉清光。
只是,这一次,他们以为的披着月光的小白兔,却是收割这一条条污秽之魂的“农夫”,踏着轻巧灵动步伐,抿着清浅似月淡笑,象熟练的收割稻穗一般,收割这一地——不洁!
流民们都啸聚一外,敢伤生害命不惧惩处,凭的,便是人多与心狠凶残,不仅视他人性命于无物,也视己命于草芥。
纵是如此,一个两个死,不在意。三个四个死,还可以拼。五个六个,便有了犹疑。再见死几个便慌了,纵是做了禽兽不如之事,没把自己当人,却也不是不惜命的。
若不惜命,他们怎会煮食妻儿?若不惜命,他们又怎会犯下这如山之恶?说到底,这就是一群无胆鼠辈,却又妄动邪念,为自己招来不赦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