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燃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说出的既不是应允也不是拒绝:“我比你大九岁。”
“嗯。”时楚偏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从普世观念上来说,我也并不符合传统的Omega形象……无论性格还是长相。”江清燃轻声说,“而且我的工作很忙,平常基本没有什么空闲。”
时楚抬眼看他。
“我想能听你谈起从前那些事的人应该不多,这也是一方面因素,也许会让你分出太多的精力在我身上。”
“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信息素匹配度不一定是独一无二的,随着年龄增长,能和你谈心的人会慢慢变得很多。到那时,你会遇到真正合适的人。”
江清燃一口气讲完这些话,视线终于彻底转到一边,身体微微后仰,整个人显出一副逃避的姿态。
时楚仰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站起身,绕到江清燃面前,让他不得不与她对视。
“江老师。”
她的声音里带着很轻的笑,如含着月光说话,黑色的眸子微弯:“我之前也一直在想,或许我并不是真的喜欢您,只是因为未经世事,所以将信息素孕育的情感误以为是自己的,从而产生这样那样的愿望。”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我其实还有点感谢这场莫名其妙的事故,感谢它使信息素从我的人生里休个短假,让我更能看清一些东西。您刚刚说的那些,我都考虑过一遍了,它们的确有道理,有时也真的是阻碍。”
“但是此时此刻,唯一使我犹豫的只有一点。”时楚轻声地说,“那就是我如今才只十九岁,这个年龄对我来说仅仅是一个阻碍,它让我说出的所有话、表露的一切感情,都显得又轻慢又难以信任。”
“但我依然希望您能相信我此时此刻说出的话。比如说,我真的想要送您一束白玫瑰。”
江清燃几乎一瞬间就回忆起在那张香水卡片上看见的句子。
“你是唯一与我相配的人。”他同时听见时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此前没有,此后也不会有。
只有你。
时楚贴近过来,动作放得极慢,给足了江清燃避让的时间,然后在相距二十厘米的位置停下。
他则任由Alpha一点点靠近,没有动作。
“还有一件事,我要纠正一下。”时楚伸出一根指头,俏皮地晃了晃,“从我个人的观念上来讲呢,您的性格以及长相,或者其他的任意一点,都非常完美。”
江清燃的眼睫猛地颤了下,这次很彻底地偏过头去不再与时楚对视了,刚刚说话时都没有显露出的紧张仿佛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现,他耳尖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呀。”
时楚说话时如同叹息,轻微的笑意如绒羽般贴着耳膜扫过。
她忽然用指节抵住江清燃的下巴,轻轻用力将他的脸朝自己的方向侧过来,然后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江清燃捏着桌角的五指猛地攥紧,但没有反抗,只是轻轻闭上眼睛。
和先前一样,时楚的动作犹如一整套慢镜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安排好的节奏,只要有半点抗拒,都能够轻易就转头躲开。
她垂着眸子,在没有感受到江清燃的抗拒之后,停顿片刻,又偏头亲吻他的唇瓣。
那触感和想象中一样,柔软而饱满,如同亲吻一片玫瑰花瓣。
“这算是答应我了吗?”
时楚贴着江清燃的耳畔低声问,声音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江清燃在这一刻根本感受不到自己多活的那九年有什么用处,并不能让他更从容,或者甚至只是更平静。
他完全是在被时楚带着走。
“嗯。”
与此同时,宁城七中的教学楼内响起一声震惊的质问。
“找不到了?”
此时刚过五点,宁城七中下课不久,学生们都去体育活动或是吃晚饭了,教学楼里非常安静。负责管理档案的老师徒劳地把柜子翻了一遍又一遍,急出了一头大汗,最终还是不得不顶着赵令昀电灯泡般的目光艰难开口:“真没有,我们学校的档案都在这里了,您要的这个……这太久了,人要是活着都快五十了,三十年前的档案有缺漏也正常。”
“学号连着,前后几百个人的档案都在。”赵令昀盯着一地堆成小山的纸张,像盯着一个从五指缝里溜走的嫌疑人,“就这一份丢了?”
“确实是我们管理不周……”
赵令昀用力闭了闭眼,正要再说什么,却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
“赵队!A大这边没有楚苑的档案!”
赵令昀一句脏话还没出口,听筒里又传来警员的声音:“但是您说的那个项目记录还在,总时长三年,应该是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