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好的。
可惜他八百年没学过化学,把那堆全是数据的化验结果来回看了半天,毫无进步。
左思右想许久,考虑到江清燃现在是他们管控局的技术顾问,和时楚还挺熟,赵令昀干脆就过来求助了。
“但是您知道结论不就完了吗?为什么非得弄清楚原理?”时楚靠着窗框,摊手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您要跳槽来研究所?”
作为“同谋”,她大早上被赵令昀一个电话叫醒,又被抓到研究所来帮忙,本来是没有怨言的。
直到“帮忙”被十万个为什么硬生生问成“陪读”。
时楚作为土生土长的文科生,从高一开始就没上过化学课了,听着赵令昀刨根问底了半天化学知识后已经不耐烦到极点,再继续的话她下回见到江清燃都要犯困了,只好主动叫停。
“我有求知精神啊。”赵令昀解释,“我总得知道原理,然后才能分析吧。”
时楚和他虚与委蛇了这么多年,从没发现这位管控局支队长居然轴成这样。
“那您也不能从盘古开天地问起啊。”时楚一摊手,把话题扯回来,“现在这情况,所以您打算怎么办?”
赵令昀继续僵在原地。
他马不停蹄地把资料里写到的、A97的完整版“身份证”薅出来,满怀期待地给江清燃看,谁知就得到一句“这不是同一种”。
那三个年轻人出事不是因为A97?
“两种药物的不良反应很相似,从反应上看是看不出来。”江清燃说,“但这种情况很常见,就像很多药都会引起呕吐一样,不代表它们是一种。”
他放下那些纸张,收拢五指放在桌面,睫毛偶然上下一闪,在眼睑上落下一点小阴影。
时楚靠在窗边,不动声色地瞥过来好几眼。
昨晚未出口的话是被赵令昀喊断了,他到底为什么不开心,最后也没说出来。
玻璃纸被戳破一半,现今虚虚拢起来,也不是那么自然了,他们俩从见面到现在,中间都仿佛团了一堆欲说还休的雾气。
但时楚也不提。
她觉得昨天顺着话说,聊到那是气氛所致,绝不意味着时机成熟了。她固然想知道江清燃是怎么想的,但这是还是等到临时标记消退之后再提。
彼此都好放心。
这时,赵令昀终于把那个他很不愿意接受但可能是事实的结论说了出来:“那么那三个学生的案子,其实跟八年前的事情没关系?是我误判?”
他一拍桌面:“我结论书都递上去了!”
时楚对这个结论也很惊讶,但她总有种直觉,感觉这事到现在还没完。
“还没确定吧。”她说,“您要不再回去琢磨琢磨?”
赵令昀像丢魂一样,一边点着头起身,一边嘟哝着“是得琢磨琢磨”,然后歪七扭八地抓着带来的一沓纸出门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时楚和江清燃。
时楚把赵令昀刚刚坐过的椅子拉开,自己站在了桌子对面,翻了翻那几张稿纸。
江清燃看了眼被拖到旁边的凳子,问:“嫌弃他?”
“嗯。”时楚毫不犹豫地点头,“太傻了,跟我以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说着说着笑起来:“不过也只有这种‘傻子’,才会揪着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查上八年吧。”
江清燃又问:“你现在怎么想呢?”
时楚摇摇头。
“不知道。”她像之前那样一摊手,“也不是我该想的事情,真相我也说了,事也掺和了,按理来说是仁至义尽,赵警官找不上我的麻烦了。”
“除非有什么事再扯上我,但应该很难了。”
江清燃点头,说:“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时楚又摇头。
“没有,我这学期的课都上完了,就两个小作业还没拍,那个也快。您有什么事吗?”
江清燃就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那坐吧。”
“怎么了?要我留下来吗?”时楚没看出他神色有什么异常,还是紧张地问,“您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江清燃否认。
等到时楚坐在沙发上看过来,他才微微一笑,脸上露出点几乎算是孩子气的神情。
“留在这把昨天的时长补齐。”江清燃轻笑着说,“你不是说要陪我吗?”
第32章
时楚最后一直在江清燃那儿待到下午一点多,甚至跟着在单位食堂吃了顿中饭。
研究所的人见到时楚都挺惊讶,等知道她是跟着江清燃来的就更震惊,有好几个人特意端着餐盘坐过来,刨根问底地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时楚确实没想到搞科研的人平常也这么八卦。
怀着某种隐秘的心思,她没有回答,顺着众人一道把目光投向了江清燃,想听听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