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潇倦倦地嗯了一声,推走他的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眉道:“约法三章第二条,丞相可还记得?”
林鸿顿了顿,道:“未经允许,不得触碰皇上。”
燕云潇道:“朕要加第三条。”
他目光危险,一字一句道:“任何情况下,不得用武力压迫于朕。”
“这一条,比前两条更重要,比前两条加起来还重要。丞相可记清楚了?”
那意思是,前两条可以偶尔犯一犯?林鸿面不改色:“臣谨遵皇上教诲。”
燕云潇轻哼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第48章
翌日,燕云潇酒醉醒来,盯着头顶的纱帐发呆。
然后……把脸埋入枕头中,痛苦地哀嚎了一声。
昨晚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他要是装失忆,能混过去吗?
尴尬和别扭如影随形,他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不住地叹气,恨不能把昨夜的自己给埋了。
银烛一进来,燕云潇立刻警觉道:“有人找朕吗?”
银烛奇怪道:“没有呀。”
她纳闷地望着皇帝,从那张俊脸上看出了“悔不当初”和“无地自容”,她一面奇怪,一面又发现,皇帝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了。
“要是有人来找,就说朕病了。”燕云潇吩咐道。
“喔。”银烛不明所以,系起纱帐,点上茶香,伺候着他梳洗,暗中观察着他。
燕云潇泄气了一般,又道:“罢了,有人找,就放进来。”
银烛瞅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皇上有大大的心事。”
燕云潇直叹气。
用过午膳,燕云潇在寝宫磨磨蹭蹭,不肯去暖阁处理政事。
昨夜的事情又激发了他习武的决心,召来蓝一对战。
蓝一惊奇地发现,皇帝今日士气大增,招式透着不甘和决心。剑术是心术,心无斗志,剑术自然绵软。心有志气,剑术自然精纯。
蓝一是武痴,和皇帝对战一个时辰,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兴奋。
燕云潇一想到昨日被人抱起来强吻,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每当力气耗尽他就回想那个画面,便又收获无穷斗志。
两人交手三个时辰,均浑身大汗,虚软地躺在地上喘气。
沐浴后用过晚膳,燕云潇又问:“没人来找朕吧?”
银烛摇头:“没有。”
燕云潇松了口气,却又想起林鸿昨夜说的话。
他果然没有催他,也没有逼他。
可有些事情总要面对,逃避不是他的性格。天色暗下来后,燕云潇去了暖阁。
他一眼就看见了桌案上的鲜花。
原先的枯花早已扔掉,换成了一簇由玫瑰、石斛、蔷薇组成的花束,散发着淡淡清香。
角落里的人又搬了回来,正与一位官员说着话。
见皇帝过来,林鸿与那位官员起身行礼,得到准允后又坐了回去。
燕云潇听了一下,他们在讨论军费的事情。
桌案上有一个熟悉的食盒,里面是尚有余温的栗子糕。燕云潇翻着一本话本,一边喝茶,一边吃完了栗子糕。
角落里的讨论声停止了,官员行礼告退,暖阁安静了下来。
燕云潇低头翻着话本。
脚步声停在他身后,一双有力的大手帮他揉按着肩膀。
依然没人说话。
燕云潇翻了一页书,翻页的声音很大,在安静的暖阁中格外清晰。
一炷香时间后,燕云潇无奈地合上书。
身后那道灼灼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只差把他后背烧出个洞来。他不用去看也清楚地感觉到了。
“你让我想想。”他说。
林鸿闻言松了口气,笑得灿烂:“臣怕皇上翻脸不认人,躲臣几天后,又找个由头把臣发配去外地,等个三年五年十年的,等臣回京,皇上孩子都抱好几个了。”
燕云潇还真这么想过。
他板起脸:“在丞相心里,朕就是这样的人?”
林鸿道:“臣失言。”
他问:“皇上睡得好么?”
燕云潇道:“还行。左边……就这里,舒服。”
他和蓝一交手了三个时辰,全身酸痛,林鸿给他捏肩膀,舒服得不行。
林鸿道:“三月初有份折子,劝皇上选妃,皇上说等忙完春闱便安排,礼部已经开始筹备了。”
“唔。”燕云潇又打开书,漫不经心地笑道,“丞相不想让朕选妃?”
“皇上年纪还小。”林鸿声音骤低,又道,“最重要的是,臣会嫉妒得发疯,说不定会做出有违约法三章第三条的事情来。”
燕云潇刷刷地翻了页书,似笑非笑地道:“丞相大可以试试。”
林鸿立刻服软:“臣说笑的。皇上的话是圣旨,是神谕,臣万万不敢违背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