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庭……沈慕庭!’
祁幸之低头盯着合照看了好久,直到眼泪模糊视野,这才咬牙拧开荧光笔,一点点涂掉沈慕庭的正脸。
这操作并不算困难。
按常理而言,五秒钟就足够了,可祁幸之花费十来分钟才完成,攥着笔的手仍在不断颤抖。
目光牢牢锁定在心上人的身上,哪怕沈慕庭的面庞被遮住,可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来。
早已镌刻在心底。
‘……’
祁幸之紧抿薄唇,差点习惯性地伸手抹去荧光笔的痕迹,悬于半空僵持半晌,到底还是忍住了。
坚决不能擦。
祁幸之垂手触碰照片中少年的脖颈,轻轻点在那微凸的喉结上,想起自己曾以开玩笑的口吻问:
‘我能摸一下吗?’
沈慕庭偏头回看他,眼神里满是疑惑与惊诧,却没有半分犹豫,一仰头,将修长的颈项展露在祁幸之的眼前。
‘……可以。’
说话的时候,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更添几分难言的诱|惑,看得祁幸之心头一阵发痒,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亲上去。
当然了,他不敢。
最后祁幸之仅仅是伸出手指抚弄两下沈慕庭的喉结,似是被对方的皮肤烫到一般,着急忙慌地收回手。
‘哈哈,跟我的差不多嘛……’
祁幸之尴尬地乱扯话题,几乎是胡言乱语的地步,‘要不然你也摸摸我的?’
沈慕庭深深地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向校内的小卖部,‘不用了,我有点渴,去买水。’
‘口渴?’祁幸之不明所以道,‘你不是刚喝完一瓶水吗?’
沈慕庭轻叹一声,欲言又止,无奈地转身就走,背影乍一看还挺潇洒。
当初十七岁的祁幸之没能察觉到不对劲之处,而如今十八岁的祁幸之恍然大悟——他们对于彼此的渴望是一样的。
‘你说,我的反应是不是太迟钝了?我那会儿要是再勇敢一点点的话,沈慕庭,你还会出国吗?’
祁幸之自言自语道。
这一回,终于不需要急匆匆地撤离,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触摸,反正这客厅只剩下他一个人,也不会被别人看见。
指尖逐渐向下,划过沈慕庭胸前的校牌,再到少年的衣摆处,祁幸之轻抚着相框的边缘,如同在触摸多年未见的爱人。
即使刚刚得知自己‘被人背叛’的事情,祁幸之依然舍不得剪掉沈慕庭的头像,毕竟用剪刀太不吉利了。
‘沈慕庭,我还是很喜欢你,我确信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除你以外的人,但是……世事无常,就当我们从没遇见过吧。’
祁幸之狠狠抹掉自眼角滑落的泪水,双目赤红,每说出一个字就像是往心口划一刀。
跪坐在地上太长时间,他两腿发麻,蚂蚁啃噬般的痒意令人难以忍受。
祁幸之颤着手将相框挂回原处,又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痛感稍微使他清醒几分,强行压下回头看的欲|望。
他回到房间,翻出两本相簿,里面装满了沈慕庭的单人照,作为‘摄影作品’的风景照寥寥无几。
祁幸之连相册带相机一起放到书架的最高层,还搬来数十本大部头小说挡在外围,如非必要,不会再取出来看第二次了。
他必须把沈慕庭剥离出生活。
……
男鬼按照买房时的约定,将沈慕庭这位‘房客’安排到角落中歇息,没什么事也不会去惊扰他。
每过去一天,处于昏迷状态下的沈慕庭就会忘记一点点与祁幸之有关的事情,由浅及深。
最初是清除他们之间的羁绊,再到后来,祁幸之不再是沈慕庭的‘同学’,包括待在鲤城三中时的所有经历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沈慕庭昏睡整整两年。
这也就意味着,将他生命中的‘祁幸之’彻底剔除掉,需要耗费七百多天的时间。
2220年的十月份,忘却前尘的沈慕庭睁开眼睛,茫然看向‘屋子’里的男鬼。
‘这是哪儿?’
男鬼秉持着‘不该说的坚决不说’的原则,言简意赅道,‘我家。’
沈慕庭又抛出两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在你家?你是谁?’
这次,男鬼围着他飘了一圈,答非所问感叹,‘哎,你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沈慕庭怀疑这家伙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惜他眼下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信息不对等,恐怕问不出别的东西。
男鬼倒是主动透露出了一个情报,‘兄弟,你在我家沉睡了两年,别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
沈慕庭诚恳道谢,而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哪曾想,刹那间天地俱震,‘小房子’陷入动荡之中。
‘我靠,兄弟你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