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堂堂五品官员都护不住自己,朝廷来了人,怕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是了,风满月堂堂绛州知州,都任由刁民欺辱害命,叫她又如何能相信朝廷呢?说起来,本来朝廷精简人员,并不在官员们身上花血本,布下那许多护卫,就是因为相信民风终究是淳朴的。
老百姓只要吃饱穿暖了,绝大部分人都是愿意守着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
此举在屛玉县也得到了很好的证明,那边几乎没有什么案子。
可是如今看来,到底还是过于理想化了些。毕竟俗话说的好,温饱思淫欲,有的人吃饱穿暖了,反而要的更多。
一如着钱氏族人。
掌柜娘子见她抿着嘴吧不说话,叹了口气,反而劝道:“我也不曾料到,钱家的案子会引发这些祸事来,李姑娘你非本地人,还是不要掺在其中,等你那几个朋友来了,赶紧走吧。”
周梨感恩掌柜娘子的善意,可越是如此,她越不可能就这样撒手不管,置这些心存善意的老百姓们于不顾。
“多谢夫人。”她道了谢,捧起那杯水,没成想才短短一瞬间,就已经凉了。
掌柜夫人见此,意欲给她重新倒一杯,门外又一阵马蹄声响,掌柜的连忙上前去开门,周梨也起身过去瞧。
两扇大门一开,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几人顶着寒风走出去,只见章玄龄正从马背上跳下来,麻利地将马就地拴在窗外的柱子上,朝周梨见了礼,一行人便往里走。
外头果然比大堂里所预料的都要冷,章玄龄那露在外面的几乎都已经冻得通红了。
“明大人已经在明家的帮忙下,带人稳住了局面。”明若是乃这绛州同知,原是马帮小姐,曾经也是同她父亲一同翻山越岭走过货物,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而她父亲明老大手下的马帮里百来号人,当初新政推行之际,便已经在衙门里注册有了相关证件。
众人一听,松了口气,那掌柜夫人也是有些解气道:“平日你们总觉得明大人这个同知是形同虚设,现在晓得了吧,这关键时候还要靠她来主持大局。”
周梨一听,难道这明若是没到衙门上任?便朝掌柜夫人细问:“这是什么意思?”
掌柜却道:“你莫要听我浑家胡说,那明大人倒是有心做点事情,可这原来没有她和风大人的时候,这绛州一直都是孟大人一手管着。”
那风满月虽做了知州,但却是个文人子弟,如今来上任了,做的也都是些文书的活计,至于那明大人,孟大人见她是一介女儿,原来又属于草莽出身,自是看不上,因此一直不曾将手中大权交出来。
所以这绛州还是在他手里掌管着,两人又拿他没个法子。
“可是算起来,两位大人到绛州已然有一段时间了,为何还没接任?”周梨微微皱眉。
“你有所不知,那孟大人是大有来头的。”大堂里一个人忽然开口。
周梨和章玄龄齐齐望过去,却见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方听那人说道:“陈家晓不晓得?不说陈慕先生对我朝的贡献如何之大,便说那全州磐州两位陈大人都是他的叔伯,而且当朝三首辅之一的陈正良老先生,更是他家中长辈,如此之人,他不愿意放手权力,这明大人和风大人无权无势,又胆敢如何?”
话音刚落,就有人立即小声附和道:“也不知真假,我在别处听来的,说这孟大人原本是内定了的绛州知州,就等着朝廷颁任,谁知道半路杀出这风大人和明大人,你们想一个是风家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一个又是马帮里出来的女子,那孟大人怎么可能甘心嘛?”
但是大家说来说去,竟是没有一个人说着孟大人和陈家是什么关系?
最后还是有人说,好像是姻亲关系,那陈家的一个儿媳妇,和这孟大人是兄妹,且人孟姑娘也有本事,也是做了官的。
如此权贵人家,谁敢招惹?
所以即便此番他要将衙门的兵力都调去剿匪,这两位无权无势只有虚名的大人,也不敢吱声啊。
章玄龄听到这里,这个时候已经觉得这位孟大人怕不是个善类,“可是,绛州地接豫州,且不说豫州那边有驻守大将,五万银甲大军,便是这绛州也有守备军,这剿匪之事,什么时候成了衙门里这些衙差的分内之事了?”
专业的事情终究是要那专业的人去做,这些衙差们也没有沙场作战的经验,怎么能叫他们去剿匪?
有人觉得章玄龄年纪小不通事故,但想着他见外面出了事情,作为一个外地来人,也是四处奔跑帮忙,是个好小伙子,就好心提醒道:“方才不是说了,这孟大人大有来路,他要作甚?这绛州哪个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