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乐知意一边打人,还一边‘深情’地呼唤着妹妹,那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在扇巴掌,反而是在做心肺复苏。
不仅如此,乐知意似乎早就有所准备,这边打着人,那边嘴巴里就将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倒了清楚。
“妹妹,你醒醒吧,我不怪你,真的……就算你在我回来第一天就把我从楼上推下去,我也原谅你。”
“我知道,你不过是害怕自己一无所有,我明白的,我流落在外的十六年都是如此……呜呜呜……你醒醒啊。”
“妹妹,你别睡了,你抢我未婚夫一事我不计较了,你若喜欢那个世子便嫁给他吧,你们青梅竹马,我不和你抢。”
“你别吓我啊妹妹!”
“呜呜呜……你是不是在担心今日的事情父亲会怪罪你?别怕啊妹妹,父亲最疼你了,哪怕你给他的马下药,让他摔断了腿参加不了宴席,爹娘都没有怪你,今日你不过是给我下药,他自然也会原谅你的,你快醒醒,莫要死啊!”
一声声真情的呼唤,一句句发自肺腑的原谅,还有一下下不停歇的巴掌,带着狗血的故事,回荡在这场荒谬的宴席之上。
聪明人自然知道这背后的交锋,而脑袋空空的人,只以为这是一场单纯的闹剧。
所有人,都在看戏。
廉贞匆匆赶到之时,假千金那娇嫩的小脸儿已经被打得红肿一片。
看到女儿被如此对待,哪怕心中早就有所准备,这位年纪已经接近六旬还只有一个骨肉血亲的男人,终究还是没忍住破了防。
“给我助手!”他怒喝一声,竟是要冲向乐知意。
这可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因为乐知意此刻打他女儿脸的方向,除了平乡侯夫人之外,还有黎国的皇帝和贵妃娘娘。
于是,廉贞君就被顺理成章的拦了下来。
“放肆!”
禁军似乎早有准备,对他下手之时并无半点留情,直接一脚踹在了廉贞的膝盖弯上,逼得他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膝盖传来的剧痛,终于让廉贞君的脑子恢复了清醒。
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代表着什么,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赎罪,臣……臣并非有意冒犯……请陛下赎罪,臣是因为一时心急,真的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臣……”
南辰十分不耐烦的摆摆手,冷声道:“闭嘴。”
廉贞当下住了口,以额头抵在地上,半分不敢抬起。
见他这般,南辰又看向了连续扇了那位假千金将近一百个大耳刮子的乐知意,头疼无比地说道:“你也住手吧,人都已经晕了。”
乐知意羞涩的点了点头,乖乖的停了手,默不作声的从假千金的身上挪到了自己亲娘的旁边。
她还将自己打肿了的手放在亲娘眼底下,瞧着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惹得平乡侯夫人眼底一阵心疼。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廉贞的位置恰巧就将这一幕看了个全乎。
他的骨肉生死不知地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而让她沦落至此的贱人,竟然还敢露出委屈的表情……等着吧,今日事必,他定要让乐知意这贱人付出代价!
廉贞握紧了手掌,跪伏在地上,遮住了自己眼底的冷色。
“陛下,臣知错了。”
南辰垂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长康啊,朕认识你多少年了?”
廉贞已经很久没有被叫到这个名字了,以至于他花了好几秒的功夫,才记起陛下是在喊自己。
他背后一阵冷汗,口中却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禀陛下,自先国师起,已有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啊……”南辰语气中充满了怀念的神色:“那时,朕记得你为了做兰……皇后的廉贞,发誓此生永远效忠国师府。”
“当时,朕还问过你,日后你若是娶妻生子,有了子孙后代的话,国师府与你的血脉,你会选谁……”
“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廉贞怎么可能记得三十多年前的事情,还是彼时对方一句可有可无的玩笑话。
他冷汗涔涔,颤抖着不敢开口。
南辰却笑着替他补上了答案。
“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娶妻生子,你永远忠于国师,忠于黎国。”
说完,这位满脸疲态的皇帝忽然一脚踹翻了身前那摆满了菜肴瓜果的长案,满腔愤怒地指着廉贞,怒声骂道:“你他妈就是这样完成自己对国师的诺言的,是吧?”
廉贞惶恐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