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晓芽看向乐知意,对方柔媚一笑,有用那酥得人骨头软的声调,娇笑道:“几年前廉贞君找到了我,因怕我拦了他女儿的路,又舍不得奴这如花似玉的美貌可以带来的价值,便让人将我当做瘦马养大。”
“奴这辈子算是毁了,但是奴不甘心,便求了殿下让奴见您一面。”
乐知意缓缓跪下身,笑得仿佛在勾引别人一般,娇滴滴地说道:“项仙子,奴想亲手杀了他。”
廉贞是国师府的人,以前没有国师,死了便换一个就是了,可如今有国师在位,随意杀死他便要承担得罪仙人的风险。
乐知意犹如一朵无辜的小白花,祈求地看着项晓芽,眼睫微微颤抖着,让人见了心生怜悯。
“不知,仙子可否应允奴这肮脏的复仇?”
妲袂眉头蹙起,先一步开口道:“你没有武功,你杀不了他。”
乐知意听后,掩嘴轻笑了起来。
“和摇光君相比,奴的确手无缚鸡之力,可摇光君也莫要小看这红粉骷髅温柔刀呀。”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项晓芽,笑道:“奴能杀他,仙子可会介意奴的胆大包天?”
项晓芽当然不介意,要不是不想给别人污蔑自己‘不详’,早在来上京的路上她就放任南夜瑾把人干掉了。
“你要为自己复仇,便是老天爷也没有资格阻止你。”
项晓芽看着乐知意,眉目神色温和,轻叹道:“只是,当你真的觉得用自己尚未绽放的花龄,去换取他垂垂老矣地性命,值得吗?”
“只要能复仇,奴觉得很值。”乐知意浅浅笑着,目光坚定。
项晓芽又看向南夜曌。
对方面上带着浅笑解释道:“半年前,知意姑娘也是这般与孤说的。”
项晓芽叹了口气。
廉贞不是普通人,除了国师府的廉贞君之外,他身上还有一层身份,那便是孟藏兰这个前任国师留下的老人。
自己这个新任国师一来就直接把人给搞掉了,于情于理都是不妥当的。哪怕是对方人品再不堪,在没有犯下大错的前提下,自己都必需看在前任国师的面子上,让他继续坐在廉贞的位置上。
这是正常人际交往圈的潜规则们,而维护这条规则的,是绝大多数掌握实权的人。
人总是共情弱势一方的。
当廉贞这个‘前朝遗老’的处境是被新任国师打压的时候,人们会共情廉贞,因他兢兢业业付出几十年却临到头没有好下场而兔死狐悲。
可当‘前朝遗老’试图‘打压’新任国师之时,那弱势一方就成了刚刚上任急需人才辅佐的国师了。
人性是贪婪的,一个有着自己想法只能合作的廉贞,和一个完全是自己人的廉贞,谁都会选择后者。
所以,太子送来了乐知意这个破绽。
只需要在廉贞身上撕下一点小小的口子,那虎视眈眈潜伏着的人们,就会闻着血腥一拥而上,将他啃食殆尽。
而项晓芽,在这场计划之中,不染尘埃。
太子这是要将她摘出去,让她这个仙人从始至终都清清白白。
南夜曌如所言地那般,不希望凡间的腌臜沾染仙人半分。
明明是同胞姐弟,倒是和南夜瑾完全不一样,算得上是两个极端。
“太子殿下,你应该是明白……我并不在意那点儿名声和仇怨的。”项晓芽垂下眼,轻轻叹道:“有时候我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并不一定要牵扯上一条无辜的人命作为陪葬。”
南夜曌轻笑出声,却并非是嘲讽,而是有些无奈。
“世人都说项仙子是个善良得有些过头了的仙人,我原先还有些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说法了。”
“太子认为我的坚持不妥吗?”项晓芽微微一愣。
“倒也不是。”南夜曌笑着起身,替项晓芽在可乐里加了个冰块,
“只是,项仙子,知意姑娘将复仇当做自己人生惟一的目标,您的善心有时候却成了阻拦她完成目标的障碍,这的确不太妥当。”
“活着不好吗?”项晓芽问。
南夜曌轻笑出声:“我阿娘曾说过,这世上总有些人,将理想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项晓芽回头看向乐知意,却见这位倾城美人娇滴滴地轻笑着,妩媚的眉眼里是一片坚定。
“奴想亲自报仇。”她说道:“项仙子的好意,奴感激涕零。但这十六年来奴吃过的苦,若是不能亲自报复回去,便是未来生活美满无病无灾,半夜醒来奴也要扇自己一个耳光,问问自己为何不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