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严韫手里所执拿的黑棋,就是颜玉朔此刻的处境,被踢出来了局,不知如何下棋,扭转局面。
颜玉朔看懂了,面色一凝,暗藏深意夸道,“严大人摆的棋面不错啊。怎么不落子了?本殿下还等着严大人赐教。”
严韫终于抬了眼点眼皮子,他把手中的黑棋丢入棋蛊当中,调换了棋蛊,颜玉朔面前装着黑棋的棋蛊瞬间变成了白棋蛊。
局面变了。
颜玉朔大笑,“大人果真是八面玲珑,难怪父皇钦点大人为近臣。”
“我所求的,想必大人都知道了吧?”
严韫看了他良久,忽而嗤笑一声,旋即问道,“殿下手上有多少人马?”
“和严大人说话就是爽快。”颜玉朔比了一个数。
“这点人马,殿下就想成事?”
“所以才要借严大人的利啊。”没有想到找上门的人,竟然是严韫,他开口直入要点,不需要他拐弯抹角。
没有想到,严韫如此铁面无私的人,会为情爱所驱使,为了一个女人,归拢到他的阵营。
“大人掌着刑部、户部、大理寺、又有骁骑营,有严大人帮忙我的胜算就更大了。”皇帝给严韫调遣骁骑营的兵符,至今没有收回去,骁骑营的人数虽说比不上御林军,个个都是精锐,以一可当十。
“殿下很会算计。”
“严大人才是真正会谋算之人,本殿下算什么啊,若真是如大人所说会算计,可至于今日如此寥落,以妇孺要挟?”
下属上了热茶来,颜玉朔做了个请的手势,“珍藏许久的岁寒雪沁,严大人尝尝味道?”
严韫开了茶盖,馥郁的茶香飘散出来,雾气氤氲而起,丝丝缕缕模糊了男人的容色。
“霍怯还好吗?”终于问起孩子了。
“得亏严大人来得及时,保全了她的手。”颜玉朔毫不掩饰自己预备伤害霍怯的行径。
他边说边观察严韫的脸色,听罢,他的面色波澜无惊,似乎并不为之触动。
颜玉朔在心中猜测,严韫还不知道孩子是他的?要么知道了不在乎,山崩于前而不显于色。
不管是何原因,严韫已经到了他的阵营,那就成。
“把孩子给放了。”
“大人说什么呢?若是孩子放了,那和大人合作的筹码不就没有了?”
严韫的瞳眸瞬间阴起来,“......”
“严大人放心,本殿下绝非不讲信用之人,只要事成,大人助我坐上皇位,孩子一定会安然无恙,毫发无伤送到霍夫人手中。”
他刻意说了霍夫人,又转了转话锋,“哦,不对,或许,应该说严夫人?”
严韫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颜玉朔接着道,“大人着急,我也急啊,霍浔快要把工部给查透了,我的日子所剩不多了。”
良久之后,严韫垂眸,端起了面前的岁寒雪沁。
窗桕一听到声响,沈辞宁瞬间就坐起来了,她忙不迭撩开幔帐,并没有在窗前见到人影。
香梅护着烛火从外室走进来,“小姐,您怎么还没睡?”见她的目光紧盯着窗桕,动也不动。
放下了烛盏,“外头落雨了,是不是冷了?奴婢把窗桕关上罢。”说着,香梅朝那头走过去。
听说要关上窗桕,沈辞宁终于出声,伸手阻拦,“不必关,就这样。”
“夜里刮风了,雨水会吹飘进来的。”香梅觉得不妥,怕沈辞宁受到寒气侵袭。
沈辞宁摇头,“风雨吹不到室内,不用关。”
如此,香梅只好折返,给沈辞宁掩了掩被褥,“小姐快歇罢,夜已深了,您不肯吃安神药,又不让点安神香,睡前还吃了茶,明日眼底恐怕又要乌青了。”
少女叹出一口气,听着外头雨打芭蕉叶的声音,看屋檐滴落的雨线,“夜里凉不用守了你去歇罢,把烛火都灭了,我自己静静,一会就睡。”
“好吧。”香梅把烛火都给灭了,悄然退出去。
沈辞宁扯了扯枕头,半趴着。
不一会,耳朵听到动静,她以为又是香梅来,没有转脑袋,只讲说,“真的不用陪。”
脚步声还在靠近,沈辞宁蹙眉刚要起来,靠着的枕头被抽走,一只大掌温热的大掌接住了她的侧脸。
她瞬间睁眼抬眸向上看去,见到一张居高临下的侧脸。
“严韫...”沈辞宁迅速爬了起来。
夜里风凉,深秋已至,冷下来了,她冷得瑟缩了一下,严韫按住她,“沈辞宁,你乱动什么?”
给她按会被褥当中去,裹得严严实实,就跟他昨日走时的那样,不过这次他是刚来,到床榻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