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也示意陵端看肥兔精耳朵两边挂着的,缩小得仅小指甲盖大小的几个食盒,笑道:
“端哥放心,师尊师弟们的都有准备,执剑长老他们的是单备,一定不会让你难做的。”
“不是我怕难做,而是不想把你们暴露出来,百里屠苏的煞气,执剑长老一直在想办法,我不希望他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
陵端弯腰托起齐桓与霄宝宝,边缓步而行,边细语温言,他的声音因在年少,清明悦耳似风中玉铃般入耳悦心:
“执剑一脉算什么,你们才是我的兄弟与家人,他们的命数自己承担去,别累及你们就行。”
俩毛团儿听得心中感动,扑在陵端怀里一通乱蹭,三个人一路玩闹着到了青松院。
可怜的,连耳朵都挂上食盒的肥兔精,跟在后面累得象小狗狗一样吐舌头,直翻白眼,青松院真是,太远了!
的确,青松院是太虚观内宿院最远的一间,虽是占地宽广,景致绝佳,院内甚至有天生温泉水脉,却也是无非需要无人愿来的。
故,院中古松擎天,流泉泠泠,花开锦繁,灵草茂盛,间有精怪及草木之灵出没,是个有趣的地方。
不过这“有趣”却仅是陵端所觉罢了,自从两年前他来过离开后,此院中古松便以根须做了结界,轻易不许人进。
好在太虚观也不止这间宿院,此处又不为人喜,到是相安无事。
陵端一行人才近太虚观,青松院内便热闹起来。
白胖胖的人参娃娃们,顶着头上的红果果,拿着小桶抹布,爬上爬下的打扫除尘。
草木之精们也自觉的排列齐整也不乱跑乱长了,偶有不听话趴在路中的,也被“长辈”一叶子抽过去教训了,蔫蔫的自己挪动根须到合适的地方。
小仙子们在花间飞舞,花朵们自觉的垂下头献出花蜜,滴入她们挽在臂间的花朵小罐中,每每满后,又倾入梨花树下的只白玉盏中。
玉盏虽小,却来者尽纳,始终都不曾满溢。
绯花满枝,粉盈娇红,数人也难合围的巨大桃木,顶着那一树繁花缤纷,正用两根巨大树根努力翻土,把两坛乌玉似的小酒坛顶出去,并小心扫尽泥土摆正树下。
池中锦鲤已肥,正几条合力助着只玄龟将鲜菱嫩藕送上岸,还有几条正咬断茎叶把莲蓬往岸上丢。
岸上有灵芝小娃,接手于泉中涕尽尘泥,顶在头上摆盘于几案。
苍猿抱子托桃而来,松下小小松鼠正以尾为帚,扫尘洗棋。
院中的一切繁忙,皆是为这院中将进者,乃洪荒之时力扶不周的冥神们。
也许这些草木精怪不知因果,但那刻在天地山川,无处不在的大道传承,却会忠实的把对他们的敬仰流传。
力扶不周,说出口不过一句话,做出来的,却是泽恩苍生的大德,单此一点,已足令天地生灵感念。
这也就是陵端三人气运洪长,行至何地,所行何事,都会无往不利且逢难成祥的原因。
陵端三人一进院内,院外便腾起迷雾将院子隐藏遁,而除了齐桓与霄宝宝须臾便蹿出去撒欢,连陵端也现了烛龙之形,扑入温泉里泡着。
这三只在院里放开了玩耍,却把来寻陵端的陵越,给困在雾阵中。
第四十章
陵越来寻陵端非为太虚封魔之事,许是陵越真人后来多思多忆,许多久远之事,亦被记起,其中这“太虚封魔”便在其中。
此事前尘是发生在陵端年满十六,与此时自己一般年岁时,太虚观封魔洞外镇魔石被惊雷击毁,放出大妖肥遗,令得天下大旱。
彼时陵端尚是戒律门下三弟子,却因天赋绝佳挂名为掌教之徒。
——此本就是仙门定规,乃择佳,选下任接掌者之法,不足为怪,毕竟,涵素真人未任掌教前,不也是戒律长老?
游历之时,恰逢其事,领戒律一脉师弟以剑阵之法击毁肥遗真身,并以己身血咒封印肥遗元神,成就大功。
故此,陵端被涵素掌教正式收为亲传弟子,立为天墉城“二师兄”以赏其功。
然,旁人不知者,陵端也是在此战中勉强施法立阵以护师弟,被伤损真元,以至命数有损,功法不前。
掌教真人的收徒,也是为赏此功。
故,昔日陵越安陆村之事,陵端推脱不往,也与此有关,当时,他的旧伤并未见好,才会被只姑获鸟欺上门,且附了身。
而陵越那“终日房中大睡,不知何事阻碍修为”的话,也是往陵端伤口撒盐。
毕竟自从“太虚封魔”后,陵端的法力大损,修为难进,又不能将此事宣之于口,唯自家心中神伤。
平日里为免师尊忧心,还得装怂闹腾,让自己行若无事,这般苦涩咽下,也算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