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是看不见,但在这些精怪与道者眼中,却遮天庇日都是黑红交杂的逼人煞气,常人沾之立时成病,最是凶险万分。
红伞,清香,一发红光笼罩住花轿,一织金网以护,这一行迎亲之人看似热闹轻松,实则除了那只肥猫崽儿,没人不是步步心惊。
齐凛猫崽儿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往嘴里填东西,他到吃得欢快,却让满心忐忑如心里百爪挠儿的吴放舟苦了脸,勉强咧着嘴绷着个木呆呆的傻笑,却小声对齐凛猫崽儿告饶:
“小祖宗,您别只顾吃呀,这接下来该怎么着,您到拿个主意呀!”
“拿什么主意?谁家娶媳妇儿不是回家拜堂,新人入洞房?你想爷给你拿什么主意?
一日娶俩?还是天天做新郎?!”
齐凛肥猫崽儿白了吴放舟一眼,张嘴就呛得这小子半天也没回过神来,反手轻挥,小满、兔宝宝和黄夜明三只嘴里,同时多出枚大大的红皮甜枣来,也顺手自家嘴里填上颗,嗯,很甜。
祖宗!吴放舟若非在马上,都快给齐凛猫崽儿跪了!
吴放舟不是不知,自家挟弟子之名,逼请八爷的事,最怒的人不是八爷,而是这位齐小爷。
他也知道,这位齐小爷心眼儿小,且不好惹。八爷不当他是回事,不代表这只表面看似软软糯糯的肥猫崽儿,会饶了他。
这不,就来了么?
别以为他吴狗爷不修道术,就不知这凶煞诡事的危险,牛眼泪,不光可见鬼魅,亦可窥凶煞。
这位爷明明喜欢玩雷,也有本事把这凶煞之气赶得更远,可这位小爷谁都护了个周全,偏在他这儿,左放一团阴煞之气来冻他个半死,右放个小鬼儿丢来石头擦鼻尖儿而回(没砸正,是因为小猫崽儿把石头踢了回去),总知,拿他当靶子,逗鬼玩!
吴放舟从没觉得这段回家路这么长过,他今儿是娶媳妇儿,小登科的大喜之时呀,不是送上门儿让猫爷虐的呀!
吴放舟僵着张脸,那笑,早已快绷不住了,心里苦啊!可再苦,他也只能笑,这猫爷抱着的大腿,粗呀!
城中寻常人家,今日在八爷施法之下,连门也开不得,若欲开门,便自动思起有事去作。在自家房中透过门窗看热闹是没问题,但若要出门时,却不能。
这城中百姓也是心大,就这般也不觉有异,还在家中看热闹,看得甚有滋味儿,全不知这城中,已快被凶煞之气充满。
迎亲队伍中若有人举目望天,当可发现,因“日月凌空”的奇景,这街道上,除了他们这队迎亲的人,连木石日影,花鸟鱼虫,都全是定住的。
也就是说,八爷利用“日月凌空”将除他们之外,所有街道上的生灵的时间,全定住了。
直至迎亲队入吴府大门,瞬间“日月凌空”之景消失,骄阳似火洒落大地,而一切禁制立时消散,城中百姓也开始每日如常的正常营生。
而那凶煞之气,黑者消散,红煞穿房入堂,罩于喜堂之上。
吴放舟并无高堂,故,今日高堂之两位,设的,是八爷与齐凛猫崽儿的座。
第一百章
能把个寡妇命和鳏夫命的凑成一对儿,真的不易!
霍锦惜剋夫,吴放舟又妨妻,这俩,真是绝了。若非八爷,换一位来,还甭说主婚了,光合个八字,就得吐血三升,去掉一条命。
新人逢煞是古来的常事,只要依礼按规,祭告了天地,一般都没有什么多大的妨害。
然,这世间命数,又往往纠缠因果,霍、吴两家都是以地下之事为生立业。,虽为九州巡守之一,却也所积功德,不得以去净所有在地底沾染的恶业。故,这两家之后人,所承恶业非轻。
吴放舟与霍锦惜,原都该各自婚嫁后夫丧妻亡各自神伤。然,天现机缘,让这二人纠缠在一起,虽加重凶煞之力,会后人有祸。但,只要从此不沾地底事,多行善事,自也无碍。
因此,这重头,就在这喜堂三拜上。
喜堂三拜,乃为祭告天地宗亲,求得庇佑,更得天地赐福。但前提是,能拜完这三拜。
当吴放舟与霍锦惜一踏上喜堂,那两对喜烛,便红焰摇动,几欲熄灭。
八爷凤目轻挑,那玉白手掌轻轻自烛火上拂过,立时烛焰轻吐不再摇摇欲灭,更盛放如莲状金红火焰,映照喜堂更加喜庆,也将煞气冲散大半。
吴放舟以红绸喜带相引霍锦惜,二人踏入喜堂,吴放舟忽觉身后一股大力侵来,几乎摔出去。齐凛抬腿一横,正正拦住他的跌势,让这婚礼能进行下去,而肥猫崽儿,见缝插针,又往嘴里塞了条小鱼干。
而或许霍锦惜手中那盆桃树苗厉害,进得喜堂后,所有的“不顺”,全向吴放舟一人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