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樱大惊,眉头紧皱。
师琳理解她的心情,可自己是有苦衷的。
她不能让隐门的其他人知道她和银面侠有瓜葛,不然桑齐一定会拿此做文章,所以上次见面她只说了她中毒的事,没有说出和她经历了两次生死的人就是银面侠。
比起她中毒之事可能被偷听,她和他的事更不能被桑齐发现,前者要死也只是死她自己,后者可能会让桑齐迁怒钟离靖。
假如重来一次,她依然不会在隐门的地盘上提起银面侠三个字。
师琳松开她的手,遥望远处的潺潺流水,神色黯然。
“我实在没想到,恰巧有人在那个时间想要取他的性命,更没想到门主会让你我合作……他嫉恶如仇,救过那么多人,即使我与他素不相识,我也很难对他下手。”
“你知道么?只有一颗竺香豆是不够解毒的,他昨日冒着性命之危,牺牲了自己的七成真气来救我。”
舒樱震惊地抬眸。
习武之人都能感同身受的明白,世间能为他人做到这个地步的无几人。
师琳深吸一口气,加重语气:“师姐,我今日找你来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想跟你坦白这些心里话,我不可能会对他不利的。”
隐门的这个任务,她说什么都不会做了。
舒樱沉默良久,求证般地问道:“琳儿,他对你很重要?”
她不管银面侠如何待师琳,她只关心师琳真正的想法。
“嗯,很重要!”师琳偏头看她,笑眼弯弯,“除了我,门中的人很难找到他的踪迹,你们短时间内杀不了他的,师姐,你也放弃吧,门主那边不会太责怪你,毕竟所有责任全在我。”
这事是她没有提供情报之过,跟舒樱无关,舒樱顶多会被桑齐迁怒的骂两句。
隐门铁则,任务失败要去执事堂领鞭刑,这种难度等级的任务,十道重鞭是跑不了。
执事堂的鞭子由特殊皮质制成,上面布满细小尖利的倒刺,打人非常疼,寻常时候五鞭都够人喝一壶,她如今内力浅薄,这十鞭能抽走她半条命。
舒樱神色冷然,淡淡地说:“既然他对你很重要,那我就不管了,我们扯平了。”
上次她在容王的杀令上失败了,惹得师琳被桑齐迁怒,今次反过来,的确是扯平了。
师琳放下提起的心,兴高采烈地回身抱住她,欢快地说:“师姐,谢谢你!”
舒樱却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号脉,冷声道:“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你有哪里不对劲,你的内力去哪了?”
一个轻功卓越的人,内功越强,步履越轻,这些差别,相熟之人很容易分辨得出。
师琳心道真是什么都骗不过她,如实说:“我把真气还给他了,我不希望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没有还手之力。”
“……那你呢?”
“我会尽量避开纷争,遇到危险就跑。”
舒樱定定看着她,摇头:“可你瞒不过门主,一旦被他发现,你自己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没了内力,她在桑齐眼里和废人没什么区别。
一个工具暂时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不会花时间等这个工具自我修复,而是选择另一把好用的工具替换,把原先的当废物处理了。
师琳不是不明白,恰恰是很明白,所以她连那十道鞭刑都不想受,更不想回去被桑齐逼死。
这两天,她想过很多条后路,藏在市井中做普通的女子也好,易容成他人隐姓埋名也好,独独没有继续供桑齐差使这个选项。
师琳不答反问:“师姐,你想为门主卖命一辈子么?”
问是这么问,她其实知道答案。
舒樱不会的,原著里桑齐不同意她和容王在一起,对她多次责罚辱骂,后来甚至再次让她去刺杀容王,完不成任务的话就自裁谢罪。
她面临不是她亡就是容王死的困局,然后听闻当年屠了她外祖父一家的凶手就是桑齐,而且当年容王准备带走她的时候,是隐门的人当街行刺容王,护卫们匆忙带容王逃回宫,容王这才没有来得及带走她。
桑齐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让她生长于坑脏的淤泥里,越陷越深,从此失去了笑容。
于是她选择杀了桑齐,自己当上隐门的门主,主宰自己的命运。
但眼下,舒樱还没有被逼到绝境,听了师琳的话是有过瞬间的松动,可是很快就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