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地下钱庄都悄悄流通着虚户, 仅有少部分人知道虚户的存在,虚户和持有者本人并不挂钩。
这样还不保险,泰丰钱庄算是半地下钱庄, 给够钱什么都敢干,难保将来东窗事发时隐门或者启王的人不会来查,届时指望不上泰丰守口如瓶。
她再雇另一个人去到别的地下钱庄又转了两三手,最后才流入她手底下一个不常用的虚户中。
如此种种, 隐门的人若是迫于启王的威压,想供出悦来客栈的玄字号房那一单究竟是何人所托,那也查不到她头上。
一番忙活下来已是申时,师琳去成衣坊买了身茜色罗裙,再买了匹白色快马赶路。
出城后,她找个隐蔽的地方除去易容, 变回本来面貌,换上新买的衣裙, 而后翻身上马,去到以前执行任务时歇过脚的茶摊。
茶水铺开在路边,依旧人来人往。
师琳要了一壶西湖龙井,坐下静候酉时。
铺子里坐着许多江湖人,吵闹声不绝于耳,她慢悠悠喝着绿色茶汤,暗中留意他们交谈着江湖上的新鲜事。
不听不知道,隔壁桌的两位客人正讨论着她的老熟人。
一位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惋惜道:“这艾蓉贵为青城派掌门的独生女,还位列江湖四大美人之一,整个武林里什么样的夫婿不能挑?偏生在银面侠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这不可惜了么?!”
旁边瘦精精的汉子右手打了一下左手心,摊手接话:“谁说不是呢,现在想来,她武功那么高,在临口镇摆了这么一出比武招亲,等的不就是那银面侠么?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人银面侠从头到尾都没现身!”
胡腮大汉幸灾乐祸:“若非她不甘心第一次招亲无果,又在临口公开三日后比武招亲,并直言她等着银面侠,去的人必定像第一次上台的那些人一样蒙在鼓里,不知她已有意中人,被她耍得团团转。”
旁边另一桌的光膀汉子笑道:“就算如此,还不是会有不介意的人蜂拥而至,做着独抱美人归的白日梦。”
他同桌的人酸溜溜地说:“那银面侠常年戴着面具,谁也没见过他真正的相貌,没准儿长得歪瓜裂枣,远不如在座的各位,这么一来,他也就比咱们武功高了那么一点儿,整体比我们也没强到哪里去嘛。”
大伙儿纷纷应和。
“可不是吗?不然他总遮遮掩掩做什么?”
“戴个面具遮遮丑还有人对他死心塌地,那艾蓉怕不是瞎了眼。”
“他越是保持神秘感,那些小娘们就越感兴趣,改明儿哥几个也戴面具玩玩,哄上一两个那没开眼的小娘子。”
众人哄堂大笑。
师琳听得火冒三丈,不仅是因为有人说了银面侠的坏话,还因为他们肆无忌惮的贬低女性,仿佛在他们眼中,看不上他们的女人都是肤浅的人。
她抬手,十指指缝里夹满飞刀。
扬手一挥,飞刀精准的射中方才那几个人的茶碗,他们的茶碗无一幸存的被打裂,红红绿绿的茶汤飞溅开来,烫中不少人的肌肤。
昨夜佘三刀走后,她没有再继续睡,而是打坐练功了一夜,积攒下来的这点内力震慑这些杂鱼绰绰有余。
茶铺老板娘什么场面都经历过,见怪不怪了,淡定地抱着算盘往后厨躲,以免殃及池鱼。
那些人恼怒地拂去水渍,有人恶狠狠地骂道:“他奶奶的!你是何人?!竟敢……”
师琳转过身斜睨众人,问罪的人失了声,从怒目而视变成了瞳孔放大,愣是看直了眼。
先前她进来的时候,他们各自结伴聊得正欢,隐约闻到一阵香风抬头看去时,她已然坐在最外围一桌背对所有人,众人的目光从窈窕的背影一扫而过,没再注意。
目下看清她的真容,他们不约而同愣了一愣。
如此美丽的女子,在江湖上应当享有名号,且她那娇娆妩媚的姿韵,岂是江湖四大美人能比,可他们在脑中搜刮了一遍,对她查无此人。
师琳微微一笑:“人不可貌相,各位大哥何必说得那么不堪,就不能是艾蓉姑娘赞赏银面侠的品性吗?银面侠的为人大家也有目共睹,他这样高风亮节的人,难道不比诸位更有资格赢得佳人青睐?”
众人回神,正待不服的辩驳,她自顾自往下说,事先把他们的怒斥堵回去。
“我虽不认识你们口中的艾蓉,但你们未免太看轻她了,易位而处,若是有人背后这般议论你们,你们是否会感到冒犯呢?假如她本人在这里听到了,怕是很难一笑置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