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圣君,亦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亦有喜怒哀乐,难道要见陛下身侧无人,孤寂一世吗?
在这一日日的各种观点争论中,百姓们慢慢地转变着自己的观念,从原本的荒谬,不能接受到沉默不语,扪心自问,陛下待他们极好,没有陛下,便没有现在的安乐生活。
他们幸福,陛下也该幸福。
又过了许多时日,陛下降了一道圣旨,将睿亲王的嫡子立为太子,称是为了国祚安稳,睿亲王本是陛下的四弟,当初离京回了漠北,听闻陛下昏睡,心急如焚赶了回来,之后一直居住在京都。
江山后继有人,百姓最后一重担心与顾虑被打消,尽管还是有些难受,但没有之前那般不能接受,毕竟他们是真诚地希望陛下能好,听说那易公子也未有不端之处,大家一初始确实迁怒于易轻舟,大有辱骂,可又被提醒着,若他们这样做,只会寒了陛下的心。
陛下为国劳心费神,造福桑梓,他们辱骂陛下心悦之人,陛下怎能不感到寒心忧思,先前本就昏睡过,若再添上此忧,陛下身子只怕会更加不好。
百姓感激陛下为苍生做的一切,陛下也着实孤苦,本就无以为报,万不可再伤了陛下的身与心,否则真是万死都不能辞其咎!
易轻舟见到了尹子卫,他面容变得坚毅,朝易轻舟笑了笑,“本王总觉你似曾相识,因此本王不反对此事。”
易轻舟也笑了一下,眼眶有些烫,他没有想过还能看见尹子卫,“你怎么又会回来?”
尹子卫垂了垂眼,“我曾怨过皇兄,可皇兄这几年过得不好,哪怕身在边疆,我也能从人们口中知晓他过得很苦,听说他昏睡不醒的那一刻,我什么也无法思考了,只想去看看他,想替他减轻一些压力。”
看向前方的日光,“人总要往前看,要珍惜拥有的,逸儿当不当太子我不在意,只是皇兄需要,逸儿也愿意,我便不会阻止。”
他轻轻笑了一下,暖和的阳光打在身上,仿佛能看见当初那个少年齐王的影子,“三哥温柔了很多,也会对我温言露笑,虽然不多,但我已心满意足,时间或许真的能治愈一切。”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易轻舟给了尹子卫一个拥抱,“或许我们真的曾经认识过。”
尹子卫说不清这种感觉,分明记忆里没有易轻舟这个人,他却感到很亲切,不由自主回抱了一下易轻舟,“现在认识也不晚。”
易轻舟莞尔,“是不晚,一切都来得及。”
尹子卫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你这个朋友,本王交定了!”
“一言为定!”
”好!”
尹子卫走后,易轻舟跑到尹弛那去,爬到他身上,兴奋道:“我今天看见子卫了。”
尹弛亲了亲他,笑道:“很开心?”
易轻舟用力点头,“他不记得了,不过我们又重新做朋友了!”
尹弛眼里满是宠溺,他抱起易轻舟往大殿走,易轻舟的腿熟练地夹住他的腰身,亲他的脸。
只是易轻舟下一瞬却傻眼了。
尹弛将他放在了龙椅之上!
“尹弛,你这是干什么啊?”易轻舟慌乱道,这可是尊贵无比的龙椅,他坐着委实有些慌。
“无碍。”尹弛安抚道。
接着拿出了一方深玉,与玉玺差不多大小,通体深红的玉上四侧刻有云纹,上方被精心雕琢了一只栩栩如生,威武霸气的螭龙,底部篆刻有四个大字——主君之玺。
尹弛递给他,笑着道:“舟舟喜欢吗?”
易轻舟看向尹弛,眼中满是不解,“尹弛,这是什么?”
“君印。”
这是尹弛亲手为他刻的,刻了整整四年,天下只此这一块。
尹弛神色变得郑重,目光认真,让易轻舟也下意识紧张起来,咽了咽喉咙,“尹弛……”
尹弛站在他面前,他坐在龙椅之上,只听见尹弛肃然的声音,又含着无尽情意。
“轻舟。”
易轻舟一颤,尹弛鲜少这般唤他,他抬头看向尹弛。
尹弛专注地看着他,话语温柔不已,“到朕身边来。”
轻舟,到朕身边来。
很轻的一句,却让易轻舟颤栗,尹弛眼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这也是第一次尹弛没有自称我,而是朕。
这句话分量极重,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来让易轻舟到自己身边来,无疑是一个帝王最诚挚无上的爱意。
他要易轻舟光明正大的到他身边来,不再只是宠爱之人的身份,而是与他比肩并立之人,是这全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尊贵之身,与他一起共享这盛世山河,看遍万里江山。
易轻舟喉咙哽住,“尹弛……”
尹弛眸光情深,“不要怕,万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