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极忘形(21)

“是啊,我的小名。”钟悯握紧湖边走廊的栏杆,回想起那个早已记不清楚面容的莫斯科女人,他心底唯一认同、令他感到安全的母亲。

“走了,她回国了是吗?”

钟悯摇摇头,告诉他正确答案:“去世了。”方重行垂下眼皮,愧疚占据情感大半。他不过是透过平姨,看另一个人罢了。——她们身上有共通的母性。

方重行长长叹了口气,向钟悯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揭你伤疤。”“你许个愿望吧,”他说,“能做到的我一定满足你。”

方重行与梁奉一姐弟俩关系十分要好,但偶尔也闹矛盾,为了不影响感情,梁青玉便教他们俩一个法子:过错的那个要满足对方一个愿望。愿望满足了,矛盾就过去了,日后不必再提。

所以方重行如法炮制,用此办法来处理他与钟悯的小小间隙。

晚风习习,吹得人很舒服。钟悯的语气又恢复成往日那般了,好像刚刚低落陈述的人不是他。“就一个吗?方好好你也太抠了!”

方重行向他靠近,肩膀挨肩膀,学着他的口吻:“那你想要多少?我又不是阿拉丁神灯!”“还没想好啊,”钟悯似乎总是维持着这般欢愉模样,“先暂时存在你这里吧,现在我要走啦。”和他待在一起很松快,方重行有些舍不得,看看表说:“时间还早呢。”

钟悯已经松开抓栏杆的手,双脚有迈步的趋势。

“临时抱抱佛脚,”他的眼睛笑弯起来,“不然怎么找你实现愿望啊。替我谢谢平姨,走啦。”“糖在茶几上,剩下那颗周一再还你噢。”

钟悯的步子不大,移动速度却很快,似一匹永不停蹄的马,没有什么风景可以长久令他驻足。

“等一下!”方重行知道自己追不上他的步伐,干脆放弃,借着东风传声,“不要再一个人去荡秋千了!平姨会烤很多口味的小蛋糕!你来我家!”

钟悯的声音愈发远:“可我没有那么多糖还给你啊。”待他消失在暮色中,方重行轻轻嘶了一声。“……可我也没说一定要你还。”

第十章 钟竹语

月考结束,很快就出了成绩。

高三来的第一次月考,没有如高二一般在全校公布排名,姓名成绩裁成张张窄薄的纸,各人由班主任单独叫到走廊,发成绩条并谈话。

老邱将排名随机打乱,三十四个人安静又忐忑地等待来自学习成果的审判。

第一个出去的是周洲,没讲多会儿,人就眉飞色舞地回班,冲方重行挤眼睛,有几个火急火燎的忙着打听:“排多少排多少?”

“十七呢!”他美滋滋地讲完又帮老邱叫下一个同学,“虞骋!班头找!”

一个接一个,出来进去脸色或喜或悲。教室里渐渐有了小声啜泣的声音,平白添几分压抑。

可这就是中国的高三。

方重行中途拿到自己的成绩单,每一门都均衡。他基础扎实,知识体系稳固,没有任何短板。653,排在班级第二,年级第五,看来这回各科老师手紧,抠分抠得严实。

教室内部如将沸未沸的水,小声喧哗起来。考得好的神采飞扬,考得不如心理预期的面容戚戚,情绪全写在脸上。

墙上挂钟分针不停转,眼见一节自习课快过去,仍旧未轮到钟悯。

和他一样还被没班主任传唤的开始抱团讲小话:是不是考得很烂?要被踢出十一班?完蛋了个球的要被爸妈骂死,家长会咋办嘛?

钟悯什么话题都不参与,人正埋在西游记里津津有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脸颊滑稽地凸起一块儿,鼓鼓的,又是柠檬糖。

方重行简直要被他这种好心态逗笑:“你不紧张吗?”

钟悯眉头皱上一皱,好像方重行问的是个极其无聊且没意义的问题:“发个成绩而已咯,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说完,把手伸到抽屉里,摸一阵儿,推过去一颗黄色小山丘:“吃糖。”

方重行撕开包装,和他一样把糖藏进左边脸颊。

钟悯是最后一个被叫走的,老邱亲自喊的人。从窗户往外看,两人神情无任何波动,钟悯一直在点头,三两句话结束,人又进来。

他坐下后,将折成三折的成绩条随手扔进笔袋,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没和方重行讲话。

也判断不出来他月考成绩好还是不好,能不能留在十一班,还……能不能继续做同桌。

方重行有些心急了。

一分钟后下课铃打响,周洲兴冲冲地来看他们俩成绩条,看完方重行的小声来了句国骂,抢过来钟悯的看完发出句气吞山河的:“你是人吗!”

随后周洲冲周围嚷嚷开来:“他英语考了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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