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不远万里回国在失去初恋的他门前站上两天一夜。比如毫不吝啬赠予的一切。无人入眠,他们躺在床上,一人说一人听。末了,钟悯说:“她很爱你。”
方重行从未质疑过母亲的爱,尽管少年时期时常在这份爱背后的压力下难以喘息,长大了再回头看,无论是他还是梁奉一,方非走的每一步皆有长者的深谋远虑。
“家里大部分事情是妈妈做主,包括同意我留在国内,起初梁老师担心这边的教育模式不如国外轻松,他是最想要我出去的那一个。妈妈站在我这一边,说我既已培养出来按部就班的性格,移民后可能一事无成,顺其自然在中国反而更合适,上国际学校没有任何意义,不如一路念最好的公立。”
“无论是家庭还是她的抉择一向正确,”他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没有妈妈不会有现在的我,我对她是,又爱又畏。”“你们母子真的很像,看人眼光是如出一辙的毒辣,”钟悯用被捧起的手去触摸他的嘴唇,“我要谢谢阿姨,”没有方非不会有方重行,方重行也不会具备充足底气来成为钟悯的依靠。
“嗯?”
“给我全宇宙最好的男朋友,”他将手上移覆盖住方重行的眼睛,“放轻松,睡觉吧。从你告诉我的来看,我觉得她不会为难你为难我们的。”
“好,”方重行翻身将他拥进怀里,心安宁安定,“睡觉。”
翌日同频起床洗漱吃早餐。长途飞行舒适第一,方重行还是选择休闲装出门,眼镜盒放在钟悯的背包里,等需要见妈妈的时候再换另一套行头。说是睡觉,谁也没睡着,彼此眼下皆是淡淡青黑。
见人一起床便念念有词,刷牙时也不放过泡沫,听不清楚,方重行便问他说什么呢。
“捋一捋自我介绍,怕到时候卡壳儿,”钟悯口齿不清地答,又将他的手按上自己心房,“阿行你摸摸我,你摸到了吗?它跳得好快好慌!”
昨晚要他宽心,今早自己却紧张至此境地。方重行在他胸口揉一揉,用他安抚自己的话来安抚他:“放轻松。”
钟悯哧地笑出来,哺边糊了蓬蓬松松一圈牙育泡沫:“真的好紧张啊。”
要去见男朋友的家长了,好像白日做梦,真的好紧张啊。
第六十一章 千金不换
他紧张地换衣服,紧张地吃早餐,紧张地要用拥抱,紧张地跟错愕的小林打招呼,紧张地值机,紧张地候机,紧张地登机,在起飞时的轰鸣声中紧张地呼吸。
两张公务舱,方重行放弃白金卡特权选择同他并排坐在中间靠前走道处的位置。他看着钟悯下半张脸全部陷入U型枕的缝隙里,嘴里还在嘀咕奋力改成伦敦腔的英文自我介绍,便越过座位分界线,捏了捏他手心。
“眯一会儿吧,昨晚就没怎么睡,到北京的时候我喊你。”
中枢神经正处于紧张和兴奋两者中不偏不倚的区间,自然是眯不着的。明明方重行比他更慌乱,还在安抚他的情绪。钟悯摸着他
的手指摇头:“嘘,不要和我讲话,不要和我讲话,阿行不要紧张。”
“好,你也放宽心。”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方重行反倒缓解些许情绪与耳膜气压差共同带来的不适。周洲对他的评价—针见
血,彻头彻尾一个超级无敌大恋爱脑,无论钟悯做什么他都觉得好上加好。
花费两个多小时从江城到北京转机,再经过将近十一个小时的飞行落地希思罗机场。起飞前跟姐姐报备了航班信息与抵达时间,开机后看见她的回信,人已在等候接站。
再次踏上这片国度,陌生与熟悉同行。几年前离开是为了他,回来也是为了他。方重行替他拢好蹭歪了的衣领,大大方方挽起他的手。
十一月中旬,英国执行冬令时,比中国慢八个小时。取行李过关,手机显示此时是北京时间是19:15,这边是落后些的中午。“姐夫和姐姐一起来接我们,他是本土人,很友善,不用怕,”方重行简略介绍完姐夫情况,又同他商量对策,“你先在房间休息,我换过衣服直接去见妈妈。”
钟悯看见正朝他们挥手的梁奉一,也举起手来挥一挥打招呼,收回来放在自己头发上使劲捋一捋,问方重行自己ok与否,得到肯定的回答随即又问:“那你是要和姐姐一起回家吗?”
工作日的母亲当然不会出现在家。方重行摇摇头:“去公司,这几天晚上你自己睡的可能性比较大。”自己睡就自己睡吧,如果可以获得男朋友家人的认可,熬一熬算什么呢。
非旅行季,机场人流量不大。与姐姐姐夫间的距离渐渐缩短,问好未结束,一人得到一个大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