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止住了哭,变作更小声地抽噎。
“你是水做的吗?”眼泪好像永远止不住。
临春小声说:“我就是爱哭怎么了?”
没怎么,挺可爱的,谢明峥勾动一侧嘴角,长臂微收,这姿势像将临春捞进怀里似的。临春有些别扭,后背贴着他的胸口,又听见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
听着谢明峥规律的心跳,临春慢慢被困意裹挟,陷入梦乡。
临睡前,她忽然觉得,谢明峥的胸膛还挺有安全感的。
这一夜无梦,只有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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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金口玉言说要给晋王相看,临春虽说想敷衍了事,却也得走个形式。她如今贵为贵妃,后宫大权尽在她手,又是借陛下的口谕,那些贵女们也不敢拂她面子。
临春还是挑出一些品貌才行兼备的女子,给她们发了帖子,在菡萏园办赏花宴。上回她去菡萏园时,荷花才稀稀拉拉开了几朵,这些日子气温骤升,荷花便都绽放。
赏花宴定在五月二十七,后日。
临春命她们准备好赏花宴要用的东西,再怎么说,也是她主办的宴会,不能丢了面子。更何况如今她名义上是谢明峥的贵妃,她的面子也是谢明峥的面子,谢明峥那么好面子的人,若是丢了他的面子,定然又要生气。
女子癸水期三至七日都有,临春便属于折中的,只有五日。她从前来癸水时,五日里要疼上三日,这回竟只疼了起初那一日。
于临春而言,不用忍受疼痛,这是大好事。只是她无端想起那天夜里,谢明峥的手掌揉着她肚子,温温热热,他的长臂将自己抱在怀里,坚实的胸膛与长臂仿佛圈出一寸天地,将她稳妥安置。
临春走了神。
朱弦唤了好几声:“娘娘?”
“嗯?怎么了?”临春才回过神,面颊有些热,她握着玉骨扇,给自己扇了扇,看向朱弦。
朱弦将赏花宴邀请的名单递上:“上回崔美人曾向您荐过家中姊妹,您看,可要加上崔家小姐?”
临春懒懒应道:“那便加上吧。”左右多一个也不多。
朱弦颔首,拿着帖子退下。
赏花宴的事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临春松了口气,眼底浮现出几分欣喜。虽说谢明峥这事管得太宽,她不大喜欢,可借着这赏花宴相看之由,倒是能与三哥见上一面,倒是好事。
自从母妃出事后,临春再没见过三哥。算起来,都已经一个多月,也不知三哥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所有兄弟姊妹里,临春与三哥谢渊最亲近,关系最好。在临春看来,三哥从不会因为她母妃的出身而轻视她,一向待她极好,而三哥又是谦谦君子,风度翩翩,她甚为喜欢这位兄长。
但也只是对兄长的喜欢。
赏花宴之事,谢明峥自然知晓。他见临春小心翼翼地依照谢渊的喜好准备东西,那点不悦又涌上来。
“你对晋王,倒是了解。”
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他说这话时面容平淡,临春一时没感觉出异样,应了一句:“是呀,我同晋王自幼一起长大,对他的喜好自然了解了。”
谢明峥哦了声,指着名单道:“我爱吃葡萄。”
临春莫名其妙:“碧云,去拿些葡萄来。”
葡萄,她也爱吃葡萄。没料到谢明峥在饮食上,与她的喜好重叠度这般高。不过临春爱吃葡萄,却不爱吃葡萄皮,她吃葡萄时一定要把皮剥了,颇为麻烦。
谢明峥又道:“在这里加上,多备些葡萄。”
临春照做,命朱弦在名单上添些葡萄,待添完了,又奇怪:“你爱吃葡萄,为何要在这里添?”
这不是她三哥相看的赏花宴么?怎么喜好还得照着谢明峥的?
谢明峥搁下名单,从高脚托盘中拿过一粒紫得晶莹剔透的葡萄,送进口中,“因为我也要去。”
临春默然片刻,看着谢明峥眨了眨眼。
他去干嘛?他也要相看?
“……宫里那几位美人不讨你喜欢?”临春迟疑着问,他终于要开窍了,决定去找个女子试试自己是否能行了吗?
“可我挑的那些女子,除了美貌,还依据品行才德,恐怕不合你的心意。”
谢明峥眸色微暗:“为何要合我心意?晋王既然是我的手足兄弟,我为他参谋参谋,不可么?”
他若不在,她与晋王若是相谈甚欢,怎么办?
临春微微苦眉:“你有这么好吗?”
他十八岁认回皇家,与三哥素日的交集少之又少,顶多称得上一句点头之交,怎么就说得好似手足情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