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明峥忽地轻笑了声。
不知道他笑什么……
临春抱着猫,打起珠帘,出了殿门,又借冬冬的功夫,拖延了片刻。她磨磨蹭蹭地回到寝殿,谢明峥今日着玄色衣袍,坐在榻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临春慢慢走近美人榻,看了眼四下的窗,纵然知道殿中不会有旁人出现,只有路过的风,但也令她羞赧。
妖冶的红爬上美人榻的边,临春将那一丛红拨开,脱下鞋袜,露出白皙的足。女子爱美,不止手指甲染色,也有人将脚指甲染色,不过临春没有,她的脚指甲只有原生的粉白。
她动作很缓慢,好不容易才脱下袜子,将脚递到他腿上。
温热的掌心捏住她的踝,将她往前拉近一分。
这动作太过狎昵。
临春不由脸红起来,又安慰自己,她只是给谢明峥治病而已,又不是做别的什么。
“能不能就这么治……”她的意思是,隔着衣料。
谢明峥拒绝:“你在跟一个薄情的人讲道理吗?”
他真的好爱记仇……
可是他是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不应该心胸宽广些吗?
她正想着,猝不及防与那个丑陋难看的东西打了个照面。
阳光充足,整个室内都被阳光点亮,因而看得分外清晰。果然比夜里看更为丑陋了。
临春愣住片刻,待足心传来相碰触的热意,意识才跟上,而后迅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要瞎了,真是。
她半倚着长枕,铺了一地荼蘼的红,仿佛彼岸花经风一吹,花丛晃动。又好似水中倒影,落入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谢明峥忽然松了手,道:“你给我治病,怎么自己岿然不动?这算什么道理?”
她捂着眼睛和他说话,声音也被挡住,瓮声瓮气道:“我……”
才刚出一个我字,又听见他说:“别跟薄情的人讲道理。”
……
临春将剩下的话咽下去,只好自己踩。
以前好像听人说,这么简单的事,你动动脚趾也能想到。她头一回觉得,原来动动脚趾与动动脑子一样难,动动脚趾分明一点也不简单!
不知道过去多久,时间点点滴滴地流逝。
朱弦与碧云候在外面,听不见殿里有什么动静,连说话的动静都没有,静悄悄的。碧云有些好奇,但也不敢窥视,兀自叹了声,去小厨房叮嘱他们烧些娘娘爱吃的菜。娘娘今日在二公主处扬眉吐气,定然心情大好,胃口大开。
回来是巳时,不知不觉,已然过了午时。
临春仰面躺在美人榻上,一双腿垂在榻边,微微晃动着。磨蹭得多了,有些发热。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她一双玉足上,可见白里透着红。
她不愿去想方才的事,哪怕已经擦干净了,可那种黏糊糊的触感仍旧存在似的。
临春抬头望向头顶承尘,脸色顿时耷拉下来。
她粉嫩的脸颊上渗出一层汗,好在用的脂粉都防水,不至于脱妆,但出的那点汗让她脸颊的脂粉微微透着光,反而显得愈发红光满面。她发髻略显凌乱,那袭妖冶的红也早被风拂乱。
谢明峥慢条斯理整理自己,偏头看了眼身侧躺着的少女,分明还未如何她,这般模样已经显得甚为可口,倘若是……
他敛下眉目,收起心口那点躁动。
“我要回两仪殿。”他在一旁的铜盆里仔细净了手,用干净的布巾擦干净。
临春没回话,心里有些庆幸。
脚步声渐渐走远,珠帘微晃,日影盈盈。临春抬头遮住眼睛的光,仍有些羞赧,她独自缓了好一会儿,才自己坐起身来,将鞋袜穿好,又整理了一番自己,让自己瞧着不那么狼狈,才唤朱弦她们进来伺候。
她身上也起了些汗,黏糊糊的,不大舒服。趁她们布菜的功夫,临春道自己要沐浴。
碧云动作一顿,白日里沐浴,于临春而言倒也不算奇怪,她身子骨娇,夏日里常爱出汗,她不喜汗液黏糊的感觉,便会沐浴。可方才殿中静悄悄的,也不至于出什么汗……
想到什么,碧云眼神顿时闪过一丝了悟的复杂。
陛下对她们娘娘……竟连夜里都等不及。也是,今日她们娘娘盛装打扮,美艳不可方物,能理解。
碧云不准痕迹打量自家娘娘,从娘娘伪装的从容之后,看穿了她的疲惫。
心道,陛下不愧是武将出身,还真是龙精虎猛……
临春想到方才看见的,没什么胃口,那点与谢若绸吵架的胜利都消散殆尽,随便吃了几口便结束了午膳,命她们将菜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