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哦,大晚上不睡觉觉,想吓死我一尸两命吗?还——”
话未说完,人已身处温度偏暖的环境中。回神细看,他这是被拥入怀里。对方力道忽重忽轻,反复调整着。
这抱得突如其来,路加满头雾水。
等上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可能发现真相了,于是抬手安慰般拍拍对方后背。
“呃······我不会笑你的”,他郑重保证道,“你睡觉做噩梦,尿裤子后哭鼻子这件事情。我保密。”
“嗯。”
凌禹诺回应鼻音很重,这颗脑袋沉甸甸埋在他颈间,不肯面对他。仿佛更坐实他的猜测。
最近跟小鬼凌天雀相处时间长了,路加不知不觉多了颗父母心,面对因为‘尿床’而委屈哭唧唧的凌禹诺,他难得没哈哈嘲笑,反而极尽所能宽慰。
“好了啦,尿床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老到一定岁数了,谁都要重新穿上纸尿裤,回归婴儿时代哒。”
“肯定是你睡前喝太多水了,下次别这样就好。”
哭笑不得的凌禹诺终于抬头。
“刚刚是我吵醒你了,抱歉。”
他这张脸,表情是形容不出的奇怪。红着眼眶但嘴角上扬,笑却是真。分不出是即将失控哀哭,还是喜极而泣。
睡眠不足思考又费力,路加懒得再说废话,干脆被子一掀,双腿一夹,将人卷进被褥里。
“我可是靠这个拿工资的,老板,快睡觉。”
说完他先打了个呵欠以示敬意,三秒后眼皮打架,十秒刚过人张着大嘴,呼呼睡去。
金毛犬悄无声息进门,已不是头身分离的模样。
它趴于床沿感慨。
“也就他厉害,旧地重游也能睡成一头猪。”
凌禹诺不言,一遍遍替人掖被角,严实得密不透风。
指腹轻抚这张脸颊,庞大的愧疚促使他再一次将拥入怀中。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校几年间,他追忆思念的人就近在咫尺,在他双脚所踩的地下。被进行着一场永无止境的实验。
突然间知晓太多爆|炸性消息,凌禹诺彻夜未眠。独自消化完于秘密实验基地的所见所闻,他终于坐起,看向床边小憩的机械犬。
“你到底,是什么。”
问题与上半夜如出一辙,心情却截然不同。
金毛犬翘起尾巴,没睁眼,没回答。
“是你一直跟着他吗?”
“不。是他捡到了我······也选了我。”它终于说道。
虽然因自拔腺体而意外创造逃跑机会,可基地层层设防,那时的路加无法攻破,于是一番大肆破坏后,跳进地底处理废液的管道。
游过三万公里,在被光鲜城市遗忘的破旧垃圾场爬起。
体力透支,伤口感染,终于精疲力竭倒下。
偏偏那么巧,倒在因缺少能源而待机,处于报废状态的机械犬身边。
提及往事,金毛犬摇头感慨。
“我是会自主进食的品种,所以,感谢他当时浑身上下都是各种各样能量废液。不过因为我舔他脸,把他舔醒了,他马上就勒我脖子,威胁我必须对他负责······所以现在我就在这了,真倒霉。”
凌禹诺哭笑不得。
这种展开,他丝毫不意外。
困惑怀疑逐一消解,唯有件事盘恒心间,如刺深扎。
“现在必须要让他离开。越快越好。”
受袭那天他就觉得奇怪。
两波恐|怖分子作风相异,一批是被得罪的杀手集团,另一批是意图不明的神秘团体。前者针对路加无可非议,后者隐藏得深,可仔细想来依然是路加,而不是他或别人。
金毛犬适时补充道。
“他拔除腺体,又在废液浸泡,成长后身体变化很大他们认不出来。可那种能源,哦,你们叫做蓝地。那是无法根除的。”
凌禹诺深深皱眉,无力接话。
“还能被检测,并被追踪。”
如此一来,原先种种怪事皆能被说通。
为什么路加只在他那辆车上状况频出,为什么在校内状态不佳。
因为新车用的就是蓝地能源,这所军|校就是最大的蓝地研究所。体内含有同种能源,路加不可能感觉不到。
将蓝地能源与人融合,简直闻所未闻。
可事实已然摆在眼前。
令人闻风丧胆狂血症,并非能源站泄漏导致的祸患,仅是那群人为实验酿就的巨大悲剧。而今,他上诉无门,因为曾属庞大计划中的‘开发’一环,他能想象到,城邦上下有着多少错综复杂的势力派别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