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大老板说话算话,我信你,嘿。”
不擅长摸黑行动,凌禹诺只好依托对方的牵引。
关键是从种种言行举止看,这人似乎并不担心出不去。他或许能试着一信。
但走着走着,他没忍住以脚刹地,反扯住一股脑走直线的路加。
“等等,你到底在往哪去。出口?还是什么地方。”
路加答得爽快,“没啊,我哪知道出口在哪。”
又是脑中暴筋的感觉,凌禹诺强忍怒火追问,“那你带我一直走是什么意思?”
“就是到处走走绕圈,闲着没事散散心,培养感情嘛。反正你也看不见,等会儿找机会抹你脖子,哎糟糕——我说漏嘴了。”
凌禹诺记得清楚,他猛力挥拳前深呼吸了整整四次,都没能调整因愤懑而紊乱的气息。
勾拳被躲,他立即提膝顶去,对方用箱子格挡,他便穷追不舍,如失控的野狗步步相逼。
黑暗环境对他不利,但这回凭常年训练的经验攻防,借助敏锐听力捕捉分辨,竟轮到他将对方逼得束手无策,使不出全力反击。
缠斗不知多久,凌禹诺已汗如雨下,他心绪虽回归平静,攻击的动作却未停。
这实在太不像他了。
以往无论面对什么挑衅、诋毁或形形色色的恶意,他都不曾爆发过。
现在就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不管后果不顾禁忌只朝一个人发泄。
这场没头没尾的打斗,最后中断在他们两人互相制衡的双手上。
他抓着对方瞄准他鼻梁的拳头,对方紧握他利落劈去的手刀,彼此全力抗衡,不肯让步半分。
黑暗中,凌禹诺只听到自己的粗重喘息,没有他对手的。
他突然一笑出声。莫名其妙的。
“你这是放我多少水了。有一片海么?”
“所以嘞,你高兴了没。整天垮着脸冒黑气,一副要死要活的狗样,你是想毒死边上的人么。小心这辈子娶不到老婆,只能和床底下的裸|体围裙杂志、硬邦邦的干袜子过日子哦,脚臭大叔。”
心累之下无力反驳,凌禹诺只强调道。
“······我才二十九。还有,我床底下从来没有你说的这种脏东西。”
路加佯装惊讶地反问,“哎?!你以为我在说你吗?不会吧,不会吧,你觉得你是脚臭大叔吗?”
简直没法沟通。
才稍微改观一点,好感度又瞬间降低,凌禹诺撇过脸选择闭嘴。
可此时身心皆静,寒意便迅速渗进皮肤,冷彻骨髓。他因为打斗发热的肌肉很快陷入不妙的僵硬状态。
“这难不成是晚上了?”他强忍打颤说道。
能源站与尼赫尔城内的情况截然不同。
各个地方的环境早年受到破坏,很多处昼夜温差极大,一些又常温不变。而为保护能源站的运作,地基会特别挑在温度可降到极低之处。
想到什么,凌禹诺在大衣里翻找,摸出了个打火机。
点燃火光的瞬间,他被近在咫尺的脸一惊,呼吸微滞。
焰光映照下,那双湖蓝眼眸就像对玻璃珠子,剔透而纯净,仿佛连接到一个世俗常论无法企及之处。无序却美好,令人心驰神往。
而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是故意凑近盯住他的脸很久了。
凌禹诺缓了片刻才回神问,“你有什么事。”
路加一言不发,挠着鼻尖缩回去。当目光移到火光渐暗的打火机上,他才扼腕悲呼。
“它是快熄火了吧,完蛋,我们马上就要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了!”
摸清对方的脾性,凌禹诺不予以理会,而借着打火机的光,他总算能将周围打量一番。
如他所料,这是一处偌大的回收站。他们身处中央地段,脚下堆积着无数不可燃纤维,放眼望去,已经找不到边缘的金属墙了。
寒冷不依不挠侵入单薄的衣物,他余光瞥见另一人呵出白气和发白的嘴唇,思考对策的同时不禁感慨。
原来像这样拥有怪物体力的家伙,耐寒耐热方面也与他无异。
不过光看外表,他也绝不会想到这人有多体能超标准又思维超异常。
思忖间,凌禹诺目光掠过提箱,如灵光一闪伸手道。
“我有好办法取暖,你先把箱子给我。”
路加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所谓的‘好办法’是什么,恐慌抱紧提箱,猛摇头。
“不不不!只有这个不行!绝对不行!把你打死都不行!”
凌禹诺嘴角微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