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群人形容为暴虐嗜血的凶兽,无理智无情感的武器都不为过。
近些年有记载的, 出名的暴|动与大规模伤人事件,导||火||索十有八|九是狂血症患者。
没有任何人, 任何地方,愿意收留狂血症患者。这已是集|体默认下的自保共识。
没错, 绝对不会有人愿意接受狂血症的。
凌禹诺蹲地啃面包, 默默忍受将他当座椅的‘狂血症’患者, 心中一再重复这句。
来舜辉福利院的第三天, 他就被传闻中的‘红眼鬼’视为板凳、沙包、枕头、磨牙棒集一体的多功能工具。
好处是他不用担心会被那些欺软怕硬的货色针对, 连最严厉凶狠的管理员都对他退避三舍。
而除此之外, 全是坏处。
舜辉总负责人是位经营布料生意的老妇,打扮朴素, 和蔼可亲, 大家都称她为米兰夫人。而她秉承着‘包容救世’的理念创办舜辉, 也恪尽职守, 每天来巡视福利院, 尽可能保证所有孩子在动乱区能吃饱饭睡好觉,没有安危顾虑。
被红眼鬼骚|扰的第一天, 凌禹诺就去向米兰夫人求救了。
谁知对方端着犹如雕塑的微笑脸,轻飘飘说一句‘那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们能好好相处的’,自此再无表态。
简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处梦魇无处可遁。
嘴里面包坚硬硌牙,小碗浓汤难以下咽,这一切再加上背部承受的‘千斤重’,凌禹诺愈发心累。
他只想知道,自己该如何摆脱这只狂血症恶鬼。
许是蹲得太久,凌禹诺小腿发麻终于忍不住趴倒。
双膝触地的那瞬他心下一惊,不敢回头。
但觉得身后安静得异常,他转过脑袋,顿时看呆了眼。
红眼鬼保持大马金刀的坐姿抖腿,这坐空气椅的强悍技能,怕是成年人都要自愧不如。
不过,这到底在干什么?
好奇心驱使下,凌禹诺绕到对方一侧,发现这人是盯着面包截面出神。
又硬又难吃的面包能看出什么花来?
正疑惑着,他突然听对方嘀咕道。
“你说,为什么面包里面会有那么多洞洞呢?难道面包也会自己抠鼻屎吗?”
“怎么可能······他有小孔是因为气体。做面包的时候发酵产生气体。再加热后气体又膨胀。”凌禹诺无语至极。
回答脱口而出后他当场后悔了。
两天的相处经验告诉他,跟狂血症患者正常沟通等于痴心妄想。
因为他们目中无人只爱自说自话,选择性‘看到’、‘听到’其他存在。
可出乎意料的是,恶鬼扭头一双红眸紧盯他,煞是认真地追问。
“哦嚯,膨胀?那是什么?”
“就是东西受热时,组成它的粒子运动速度会加快,产生占据额外空间的现象。”
他最终还是解释了,结果嘴没合上就被硬面包塞了满嘴。
因厌恶吐开连连后退,他又因对方的话诧异一愣。
“看来你还真是哪家走丢的小少爷啊,而不是他们说的在农田上流浪的无籍户。学的知识这么多。”
凌禹诺像刚来时那样装哑巴,不予以回应。
但显然,这打发不了他的‘噩梦’的。
没得到回复的红眼鬼凑近他张大嘴,一口咬在他的腮帮子上。
“啊嗷——你做什么?!”
恶鬼咬得太大力,使他稍微有点动作都扯得巨疼,被迫眼冒泪光。
心中怒火更是蹭蹭上窜。
一贯忍耐不代表没脾气,凌禹诺忍痛咬紧牙,紧紧攥拳,想着殊死一拼也好过窝囊受气。
可他动手前恶鬼就放开了他,意犹未尽地舔牙,咂嘴嘀嘀咕咕。
“嗯,有点营养不良,O型血吗?难怪有老太婆的气质。但没什么特别的味啊,我还以为会比糙汉子屁小孩好一点······”
一个恐怖猜测瞬间扎根于凌禹诺的小脑袋,他从头到脚凉透。
这狂血症恶鬼,该不会还是食人魔吧?!
凌禹诺小脸刷白,脑中警铃大作。
他一再坚定了之前的念头——他必须远离这个人,哪怕他又要开始四处逃亡。
但种种恐怖事件并非他抗拒的本因。只是越是和对方相处,他就越因某种直觉作祟而选择退缩,不敢靠近半分。
男孩的想法情绪就快要掩饰不住,红眼鬼像没察觉,活动肩膀还委屈瘪嘴起来。
“昨天睡得不好呀,今天腿腿都没力气,喂你再给我坐一会儿嘛。”
心悸的凌禹诺说话有些咬舌头:“抱、抱歉,我还有事要出去——”
“轰!”
男孩未说完的话,消失在红眼鬼一拳砸出凹坑的巨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