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像心情极差在街上摔跤,会有人忍不住咒骂地面,踹飞石块,强烈的意念与情绪成为互通的桥梁,改变着‘规矩’。
过去他接触到的鬼魂,恰巧都带有强烈恶意,抑或说是执念。
又这么恰巧,他天生能看到,听到,演变成现在的可接触,简直是要融入那边的世界。
“因为你是看不到的。”陆景玉出神喃喃道,“你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你,你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而若你一旦你察觉到了,看到了······”
眼底泛起悲哀,陆景玉再转回时,往日的沉闷语调中竟流露出一丝羡慕。
“就等于它们也看到你了。无论心怀善念还是恶意。所以,永远都不要知道,是最好的。”
继一阵空白神色后,董梓玥心底忽然发毛,再忆起半个月来的生活,她诧异指向家门。
“所以、所以你之前那些事都是因为——”
第一天来他们家,打翻墨水把她最得意的书法作品毁了,三天后她哥丢失的篮球在他住的后屋找到,无缘无故在半夜重重摔上门,在学校更是不得安宁······
纠结一番,董梓玥缓缓放下手,站起清咳几声。
“走了,我不等你在这里贪玩浪费时间了,明天小考后老师还说有好消息告诉我们呢,我在办公室听到的,排名考前的学生有奖励。”
她装傻充愣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跨出灌木催促着,俨然副三好学生。
陆景玉不禁露出感激的微笑。
男孩本就容貌俊俏,此时目光柔和,笑容温润,玉石碧眼惑人心魄又让懵懂的董梓玥脸一红,匆匆转身走在前头,只想着要藏好自己的羞赧。
她前脚还没跨入大门,前屋里便传来桌椅摔倒,碗筷砸地的重响。
心慌的董梓玥赶忙冲进厅堂,正巧看到回来后就消失两晚的董弘盛揪着陆千琴的头发,拖着人摁在角落扇耳光。
一掌掌下来,力道凶猛带着风,陆千琴木簪挽的发直接散开半边,连同红肿的脸被撞在墙上。
“爸你干吗?!”
明明没有哭泣的欲望,董梓玥上前拉扯后脸颊还是湿了一片,紧紧搂着陆千琴后退。
头顶传来的抽噎令她揪心,她更为董弘盛怒目圆睁的神情而颤栗不已。从这望向餐厅,里面东西被砸得七零八落,遍地的酒瓶碎屑。
不知是喝醉还是愤怒,董弘盛脸色涨红,就连浓密络腮胡下也透出红色。他左右一扫,抓起家里的扫帚棍,走近作势要继续动手。
“爸、爸你别打妈妈。你再这样打,又会打伤她的。”
董梓玥绷不住瞬间哭出声,边呜咽着哀求,一边仍试图护下母亲。
“家里男人说话,女人滚一边去!别学你妈的贱|样!再敢说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身为人父,董弘盛完全无视女儿的央求,吼着一把拽过对方辫子,像拽拉牲|畜扯到旁边。
发丝被连根拔起一撮,整片头皮被针扎似得刺痛,才五年级的董梓玥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女儿的哭声总算让捂脸啜泣的陆千琴有了反应,她一改怯懦上前分开两人,把孩子往外推的同时,牢牢抓住丈夫的手。
“你要打你就打我啊,打死我算了!打啊!——”
不复讲台上的温婉恬静,她声嘶力竭的高喊,刺耳尖锐,用力到仿佛能将声带撕裂。
但这,无疑又激怒了董弘盛。
男人吊起眼角用尽狠毒方言咒骂,那狰狞挥拳挥棍的残暴模样,能胜过世间任何恶鬼。成为捂嘴不敢哭泣,胆战心惊的董梓玥,未来将挥之不去的恐怖梦魇。
“是,元石街96号,有个喝醉的陌生男人闯进我家里,他正在伤害我家人。”
镇定平缓的语调,声音清越如潺潺流水,一瞬间安抚了恐惧之人的颤栗,也为这场争吵按下暂停键。
陆景玉在门口拿着借来的手机,他看着准备动手掐小姑的董弘盛,淡然胡诌。
“我不认识他,我到的时候他正在掐我姑姑,打伤了我表妹。他好像也看到我了,请快一点过来。”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的家,老子想做什么你个丧门星管得着?”
男人怒瞪的对象转成了陆景玉,他几次想甩开陆千琴牵制自己的手来教训陆景玉,却都以失败告终。陆千琴不知哪来的力气,能与他抗衡。
眼见姑父又想抬腿踹小姑,陆景玉厌恶皱眉,转身就朝门外大喊。
“叔叔,快、你能不能先进来帮忙,我家里果然有抢劫的人!我真的不认识他!警察叔叔说他们就在对面街,也马上要到了!”他难得声情并茂,迫使自己的演绎再逼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