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话里话外的指向在明显不过,且靠近的方向并非自己,而是一旁盛开着的金盏菊。
余光掠过花枝间闪过的白尾巴,安博明毫不犹豫往左半步一挪,如座高墙堵住去路。
“吉人自有天相,他的品德心性我再了解不过,遇上生死劫难会有天运相助,碰巧化险为夷,难道没可能么?”
“哈哈哈,换句话,也可以说是傻人有傻福。我知道的,他从小就老实,偶尔有些冒冒失失。不过真如你所说,那晚天门大开,幽魂渡往是巧合,那么你现在又在······藏着什么?”
见安博明不语,他又含笑逼近一步。
“你是不是,在藏着那人神皆求之而不得的‘珍馐美馔’,嗯?”
持扇男子的微笑仍在,但这笑,包括那令人生厌的用词,给安博明感受来虚假得阴冷,因此愈发不肯退让半步。
双方对峙犹如两军相对,凛然气势难分高低。半晌后男子却突然合扇,爽朗大笑,一边拍打着安博明的肩。
“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否则等会儿又有人找我抱怨,说我以大欺小过分了。”再对上安博明含刺的目光,他笑盈盈的摊手,“我自然是一早就知道你们要来,就是慕名前来,想看看传闻中的九尾猫妖为何物,不过我好像不被喜欢呢,唉,难得我打扮得这般俊美不凡,人见人爱,你说是吧,祁蝶,璘蝶。”
安博明先嗅到缕缕淡雅花香,继而目睹一红一黄两只蝴蝶从对方袖中飞出,落地化成美艳女子,一左一右倚在男人身上,亲昵的搂着他的手臂。
“是呀是呀,难得你都把衣服穿上还穿整齐了。”
“对呀对呀,连衬裤都挑最新最干净的了。”
“啊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啊,这么私密的羞羞事就不要放在外人面前说啦。那么我啊,等会儿要惩罚你们喽。”
与刚才表现出的文质彬彬相反,男人搂紧两位女伴调笑的模样,活脱脱一个风流韵致的纨绔。
发觉自己似乎被人开玩笑戏弄,安博明脸色不太好看,可对方却一笑告别,搂着两名女妖,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走开了。
再次见到大汗淋漓的夏英哲后,他才从对方口中知道自己遇见的男人,竟是族中元老之一,祁希明。
与普遍观念中德高望重长辈形象迥异,这祁希明是族中数一数二的‘惹祸精’,不仅贪财好色,善于欺哄作弄小辈同辈,还三天两头爱往外跑去寻欢作乐,不务正业。
家族中的糗事与黑历史他承包一大半,可偏偏这人天赋极高,隐世修行一段时间回来后,竟然成功自创了驻颜术,进而延缓整个氏族的衰老速度。
如今,族里已没人知晓他真正的年龄,只能猜个大概,他是当初率领众族人定居于此的领袖直系后代。
提起这位老祖宗,夏英哲也是冷汗直流,“但现在会愿意出来见人的元老也只有那位,所以事实上,族里的大事小事都是他接管······”
包括他将安博明等人带回来的请求。
“这一关你们不用担心。对了,任雪珍她估计还要一天半天才能醒,在这阶段里她会以为自己就是生活在这的人,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处理她体|内的降魔杵——嗯?他去哪了?”
谈到一半,夏英哲在四面通风的大厅里左看右看,才发觉哪里都没有他另一位‘祖宗’的身影。
事发突然,来的路上他也没能好好跟陆柳鎏单独交流,他只求宿主别在这大闹特闹。
“祁希明告诉我,他早知道那天晚上的经过,你告诉他的?”
这一问让夏英哲压力暴涨,敌不过养子犀利的眼神,他暗含歉意的解释道。
“是这样的,因为我本来就不该擅自离开这,现在不仅回来了,还冒着暴露的危险领回两个‘外人’,按家规我是该被踢出,呃,剔除名录,你们也进不来,所以我······”
“你就把他的存在,告诉了这个人?”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虽有愧意,可一而再再而三下来都在安博明这受累受气,夏英哲心里竟也莫名窜上股无名火。他不由得加重语气反驳。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祁先生,但难道你觉得,我会做伤害你们的事?”
话音未落他眼前却又闪回那晚柳树下,他掐亡对方的光景。
内疚之余,他将当时安博明难以置信的眼神与此刻静若湖水的双目对比,联想到某种可能后,不由得心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