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降魔除恶有功,这柄存世千年的法器自带的福泽堪比神灵亲佑。说不准,能成功抵消安博明身具的孽债。
有希望了!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此刻的夏英哲是欣喜若狂,他仿佛虔诚的信徒静静守在一旁,等待降魔杵认主,安博明灵识复位。
然而他不知这模样落在陆柳鎏眼里,反是气煞人的找死二五仔。
怒瞪红光中的降魔杵,陆柳鎏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淦!这玩意儿还他|娘的自带导航追踪的吗?!爷特么白扔了!”
不仅白扔了,还白挨了一顿骂。
古树似乎感应到他的不安焦灼,虽然失去了得力助手,但仍不紧不慢地爆起树根,继续缠绕在他惨不忍睹的双腿上,再度阻止他行动。
这回陆柳鎏一反常态没有反抗,只是打量着绞紧脚踝的树根,一个疑惑就此种在他心里。
今夜,小小的邢图县注定不平凡。
夜间几次天降异象,降魔杵受感应而来时更是沿途飘散红光,染尽了薄云,闷雷在几次酝酿后终于迸发,暴雨倾盆而下。
那气焰嚣张的古柳则因金刚降魔杵的威压一再瑟缩,不敢轻举妄动,偷偷在瓢泼大雨中卷起枝条。
雨滴隔绝在卵形的光团外,安博明被降魔杵的霞光笼罩并非意识全无。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向前伸去,耳边不断回响着僧人念诵的经文声。指腹离金芒加身的降魔杵愈近,回音越趋向单一。
“思量作恶,化为地狱恶鬼。思量修善,化为天堂善神。”
“邪淫化为犬豕,躁暴化为兕虎。”
“嫉妒化为蛇蝎,仁慈······化为圣贤。”
原来是他自己在念诵着。
透过光辉的血色俯瞰,他心中冰凉,对满怀期待仰望他的夏英哲,毫无念想。
安博明不懂对方那份莫名的期许,更不懂自己现在在纠结,矛盾着什么,迟迟不愿把手放在属于他降魔杵上。
这是我的东西。他在离奇收到降魔杵时就有这等肯定的想法。
可我其实,不是那么想要。这是他此刻犹豫的心声。
接纳与否,进退与否,善恶生死,种种互为对立亘古不变,这条命运之路上的抉择竟是如此枯燥乏味,令人生厌。
当下艰难的二选一,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啊啊——哒!”
不仅红光中的安博明吓了一跳,连地上静待奇迹的夏英哲也被震得身体一抖。
陆柳鎏腾着双脚已无的腿,像颗出膛的子弹蹿至安博明跟前,一边杀气腾腾地胡乱喊着口号,一边蓄力出拳,用手臂挥出了棒球本垒打的架势。
他这一捶,直接让降魔杵朝斜上方飞出了老远,化作颗闪闪发光的红星,彻底消失在夏英哲的视野里。
这还没完,陆柳鎏握拳对降魔杵消失的方向挥舞拳头,面目可憎。
“你要是还敢回来,我一根一根揪断你的毛,呸、环,再把你先压后碾,捏成麻花,我还正愁找不到东西给我磨牙呢!”
夏英哲看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在被击飞前,降魔杵好像在人性化的猛颤,周身玉环乒乒乓乓抖得厉害。
就这样失去降魔杵自有的浮力加持,安博明与无法支撑的陆柳鎏双双坠至地面。
见此情景,夏英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两人身下。
自断双脚的陆柳鎏压着安博明,人高马大的安博明垫着夏英哲这一缓冲肉|垫。
身为叠罗汉的最底层,夏英哲的身心压力巨大。但就算被压得吐血,压出内脏破碎,他也要当场对某位不可理喻的人发出从心的怒吼。
“你你你你、你刚刚做什么?!”
“你知道、你知道你打飞的那是什么吗,啊?!我、我——”
他垫在最下方,隔着一个安博明疯狂向陆柳鎏质问。
可怜他当人那么久,还是学不会犀利的问候语,面对邪恶哂笑的陆柳鎏他毫无招架之力。
这边厢自己人内斗没解决完,那边厢更雪上加霜的事再度发生。
从头到尾游刃有余的古柳在降魔杵的认主中断后,突然发了狂。
失去降魔杵正气压制,它再也按捺不住耸动根枝,粗壮的主干裂开一道巨口,钻出无数道漆黑粘稠的长条,将三人团团包围。
那是人的手。
一直以来被它禁锢,压榨的人类亡魂的手。
意识游离间,安博明捕捉到每双手之后苍白黯然的脸,其中不乏在旧记忆中闪过的面孔,更有被制成人皮傀儡的年轻丫鬟与姜怜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