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处理自己的恐惧,因此他选择了本能般的第一行动——逃跑。
漫无目的的跑向前方,他后来还冲进了逃难的人流中,人人都带着焦灼与恐慌,或惨白或黑黄的脸在他眼前一一闪过,又如同旋涡朝他聚拢包围过来,无处可逃。
越是感到逼仄窒息,他的动作越猛烈,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停下,即便他已经冲出了难民群。
不过,他还是很快被迫停止了这场狂奔。
在城墙左侧的一座桥上,蒙头冲刺的他与人迎面相撞,他摔得不轻,对方更是被他狠狠一撞后往左扑倒,随身物品散落满地。
“对······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抱歉。”被撞懵的阿尔舌头打结,呆了一会儿才匆忙爬起,替对方捡回地上的东西。
倒霉与阿尔相撞的是名年轻女子,长披风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只露出几缕金发与双手。她对阿尔的道歉充耳不闻,顾不上滚远了的瓶瓶罐罐,拽起包袱埋头继续前进。
怀中抱着对方落下的所有物件,阿尔转头发现人早就走远,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还残留着特蕾莎的血。
以为那女子误会自己是危险人物,他边解释着边快步追上去。
“等等、您的东西没拿走,我、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对你做什么!”
走到桥的另一端,怎么找不着踪影,阿尔迷茫地在那徘徊许久,直到听见索格城的士兵吹响号角,才匆匆远离城墙。
还是快些找到目标人物和宿主吧。他最后这么对自己说着,又硬着头皮折返回流浪学者们的营地。
身后就是夕阳,他站在营地的几步外不再前进。他敢打包票,那些惊讶看向他的人,一定听到了他下巴掉地上的声音。
“阿尔,你出去半天都不回来,害我们找了好久,就差你一个了。大家准备明早出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特卡非和索格两边都不安全。嗯?阿尔?”
用谴责口吻关心他的人,正是特蕾莎。一个活着的,完整的特蕾莎。
塞西尔就站在她身旁,一如既往的微笑着,好似白天发生的残忍谋杀不曾存在过。可他却又对阿尔无声说道。
——看,我早说过的
“对了,阿尔,介绍一下我们的新伙伴,如果不是莉娜告诉我们有那样一个地方,我们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战争要开始真的是哪里都不安宁······”
阿尔顺特蕾莎所指看去,呆滞程度一再加深。他认出‘莉娜’是之前与他撞到的年轻女人,可令他震惊的缘由,是莉娜周身若隐若现的浮动裂痕。
与其他所有人相比较,她的异样无时无刻在阻止着她融入这一世界,她就像被剪下来的人形纸片,被放进画布里总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身处其他维度。
其他维度······
发愣中的阿尔终于合上了嘴,再度变成那寡言内敛的‘阿尔·乌拉多’。他点点头与当新成员莉娜打招呼,无暇解释自己跑出营地的原因,一头扎进自己的帐篷中。
他趴在硬邦邦的地铺,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有勇气起来。
不该再这么被动下去了。他想着看向自己的手,指缝里黑漆漆的,那是凝固在这的,属于特蕾莎的血。正证明着他目睹的场景曾真实发生过。
直觉也好,惯性的数据分析推算也罢,‘莉娜是莫文姝’,他已给出自己的肯定命题,接下来只需要证明。
说到马上做到,阿尔毫不犹豫,今晚刻意挨着莉娜附近坐,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根据莉娜的说法,她与经商的兄长父亲生活,日子还算富裕。但国王征兵强行占用百姓财产后,她这个家里唯一的女性变得无依无靠,随时都有被袭击的危险。
她偶然听说有个名叫‘多德村’的地方,那里有位圣人,竟专门收留无处可去的难民,还能让他们衣食无忧,所以孤注一掷去寻求庇护。
阿尔和其他人一样听着,愈发肯定她的身份。因为她偶尔流露出的强势,和玩家莫文姝的如出一辙。
而且,为什么那么多逃亡的难民,唯独她知道有个‘多德村’,并故意找上他们的队伍。
他过于明显的注意,成为大家迷惑谈论的话题。
“阿尔该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