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仕的身体在颤抖,王一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像哄狗蛋一样。往日他哪敢这般越矩,只怕要靠近一分,那人都是要不悦的。可他心里苦涩,已没有多少时日去思考林则仕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也没有多少时日继续等他回心转意。 多一分暖意,便将且先存着罢,往后冷了,还能庆幸自己英明晓得存货不是?
“我们和好吧。”林则仕带着些许鼻音。
王一新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则仕再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眶红红地低下头继续吃那碗冷掉的面条。
薛久加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摇摇头转身离去。
这么多年了,也不晓得变一变。人家给点甜头,给点温柔,就眼巴巴地上赶着,我给你那么多甜头,那么多温柔,你怎么就不晓得要看一看。
林则仕始终紧握着王一新的手,两人离开时,薛久加深深地望了眼王一新,王一新似是读懂他眼里的担忧,给了个宽慰的笑容让他安心。林则仕瞧着两人的眉来眼去,不悦地扯过王一新与薛久加道别。
薛久加无言以对,好似自己把王一新送进了龙潭虎穴,扼腕痛惜。
可世上,多的是痴儿啊。
药童默默地看着师父一副情圣的模样,默默地继续研磨药材。
两人牵着手来到林府,林则仕放开了手,轻声道:“我先去换身衣裳,你在家里等我。”
王一新愣了愣,苦涩地望着空荡荡的手,林府这个门,这辈子怕是跨不进去了。
不过不该奢望的,就不要留一点念想。思及此,心情又好些了。
他绕着到了后门,林则仕命管家带着小翎枫在后门等着,王一新出现,小翎枫便哭喊着撞进他怀里,王一新笑道:“几天不见,狗蛋好像高了。”
“担心死我了,呜呜……”
王一新摸着小翎枫的脑袋,将他抱起,装作生气的模样打了打他的小屁股。
“狗蛋啊,你再瘦下去以后我得喊你竹竿儿了。”
小翎枫哭完了眨巴眨巴眼睛:“狗蛋担心新哥。”
“这不是回来了嘛。”
小翎枫拉着王一新的手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我好饿。”
王一新心下一惊,骂道:“他们又不给你饭吃?他娘的……”
小翎枫眼神闪闪烁烁,趴在王一新的肩头,“你回来真好,我要吃咸菜配白饭,可好吃了。”
王一新抱着他回到了风吹雨欲倒的小茅房,小翎枫皱着眉头跑了一圈,回来两手一摊,对着王一新说道:“新哥,床上好多草。”
王一新洗了把米放进锅里,将咸菜上架:“先让我们狗蛋吃饭。”
小翎枫这是如皇帝一般,抬起下巴骄傲道:“这是自然。”
王一新去外面拾掇茅草,回来时林则仕站在门口,见他抱着一堆茅草,连忙接过手来。看着林则仕一身华丽的衣裳抱着茅草,要多不配就有多不配,往日在碧落山上他拾柴木时都没发现,可王一新不得不承认,这个不配里头,喜悦占了大半。
小翎枫还是很怕林则仕,见王一新回来便跑着躲到了王一新身后,抓着王一新的裤子委屈地看着林则仕。王一新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自己的爹,有什么好怕的。”
小翎枫不情愿地怯生生地喊了声爹,林则仕背着手点点头,便又过去牵着王一新的指尖。
王一新不适应,躲了过去,抄起铁锅盛了碗饭,往碗里隔了几片咸菜,小翎枫便端端正正地坐到桌子上,自己捧起碗大口地扒着饭,林则仕皱着眉头出声。
“吃没吃相。”
小翎枫被他吓得碗掉了,起身自动自觉地去墙角站着,扁着嘴巴委屈地望着王一新。王一新示意林则仕松手,林则仕紧紧地握着,他只好单手再去盛了碗饭,让小翎枫过来。可小翎枫的眼珠子来回在王一新和林则仕徘徊,林则仕冷声道:“过来罢。”
小翎枫战战兢兢地再次坐到桌前,王一新笑道:“小翎枫随我,管教这回事,以后再来罢。他那么小,我看着心疼。”
他望了眼林则仕,后者欲言又止,他又开口道:“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他往日一口咸菜不吃,我也没银两给他买些好的,他现在不挑食,我其实挺开心的。”
林则仕似要坚持己见,却极度忍耐地硬生生憋出一句:“恩,都听你的。”
小翎枫吃了大半碗饭,便抓身上示意痒痒,“新哥,我好多天没洗澡,”接着他嫌弃地抓了抓衣袖放到鼻子里闻,作出要呕吐的动作:“臭死了。”
林则仕觉得他的动作好笑,凑过去闻:“恩,确实臭。”
王一新烧水给他洗澡,脱了衣服,满身的淤青使他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林则仕也皱着眉头,王一新利索地将他裤子也脱了,也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瘀伤布满双腿,他蹲在水里用小手凫水到身上,那小动作看得王一新心都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