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新直接道:“我就是想吃山下梦回楼那家元宵,你陪我去。”
语气霸道得不容人拒绝。
粥只喝了两口,还剩一大碗,林则仕去将他早日闲暇时画的一副山林秋景递给他,说道:“你去的时候将这幅画也卖了吧。”
说完也不待他回应,他背过身去继续说道:“你吃完留着我回来收拾,我先去砍柴。”
空留一碗稀粥,在桌案上慢慢凉透。
王一新只觉得更气了,再次将那画撕作两半。林则仕晚间回来,见那副摆在案桌上故意让他瞧见的画,也没发火,从怀里揣出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给王一新。
皮毛白如雪,红眼如宝石,怯怯地缩成一团,都快见不到脖子了,林则仕笑道:“它缩在雪下,差点瞧不见它。”
只听他继续问道:“你想怎么吃?”
第三日,早膳是两个红薯、红枣莲子薏米粥。
王一新将小兔子放在腿上取暖,小兔子缩成一团一动不动,逗了两下,竟然把自己逗笑了,他笑道:“兔子说它觉得山上好冷,上元节想下山暖暖。”
林则仕嚼着一口红薯,向他投去说道:“那它话真是太多了,晚膳红烧兔肉怎么样?”
“……”王一新命令道,“我还没猜过灯谜,你陪我去。”
林则仕喝了两三口粥,转身迈出门槛,道:“我瞧瞧今日能不能捉到什么别的。”
连续十日,王一新毁了他的字画、往他的衣服泼雪水、在他的粥里偷偷下了一大把盐等等,林则仕通通不以为然,稳如泰山,直到王一新见他又看那本《江湖轶事》,想也不想,一把夺过去,正要撕作两半时,林则仕却擒住他的手腕,浑身隐藏着怒火,缓缓吸了几口气,极力隐忍下温声道:“一新,给我。”
王一新嘟嘴撇过一边:“除非你跟我去上元节。”
林则仕皱紧了眉头,道:“你莫要逼我。”
好不容易觉得他对此事有反应,王一新当然乘胜追击,威胁道:“你如若不陪我去,我便撕了这本书。”
“一新,”林则仕向他伸出手,道,“别闹,给我。”
王一新抓着不放,斜眼瞪他。
终究是林则仕败下阵来,道:“我陪你去。”
上元佳节,花灯结彩,灯谜家家,满城火树银花。
林则仕将王一新裹得严严实实,王一新总是怕冷,又爱漂亮装潇洒,每每下山时,总是嫌着臃肿便不肯多穿,可这回跟林则仕一道去这街集灯会,高兴起来便也不管穿的是什么了。
“小柿子,你瞧。”王一新将一人像面具戴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瞧着他,声音却是欢喜的,“好看吗?”
林则仕笑道:“当然是面具下的你好看。”
王一新玩心一起,将面具摘下,戴在他脸上,指着他哈哈笑道:“你也是。”
花灯样式繁多,林则仕见他十分想要那个兔子样式的花灯,却又拉不下脸去买,他只好掏出碎银替他买下。王一新喜滋滋地提着幼兔花灯,心情好不愉悦。
两人来到青岳城河岸边,荷形花灯漂浮于河上,激起河面波澜,岸边皆是男女同放一盏灯,他们两个大男人在此,便显得很是突兀,可王一新正在兴头上,便不想扰了他的兴致,弯腰将那河灯放出,与其他河灯一同流向彼方。
王一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里许着愿,笑意满满,而后长睫扑扇,眉目含情,问身旁的林则仕。
“你方才许什么愿?”
“我?”林则仕苦笑,自嘲道,“我不许愿。反正我许什么,都不会实现。”
这等可怜巴巴的模样,王一新情不自禁便将他拉扯靠近,而后自己踮起脚,轻柔地按着他的头,扬起笑脸,在林则仕反应过来前,轻轻吻了他的唇瓣。
林则仕只一瞬的错愕,心跳如擂鼓击响,好似要跳出胸膛,情难自抑,随即环手将他搂住,狠狠拉进怀中,缓缓地加深这个吻。
就让他放肆一回罢。
眼睛里看不见,耳朵里听不见,只余药香萦绕,沉醉在这片温柔陷阱。
直到旁人皆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林则仕终究分了心,将王一新掩在身后,将他包得更严密些,对他们说道:“别说了。”
王一新却不以为然,轻轻道:“何必在乎他们。”
林则仕拉着他,缓缓道:“走吧。”
两人没去梦回楼,找了间小酒馆,点了碗热腾腾的元宵,要了两个调羹,两人同吃一碗。甜腻腻的滋味在舌尖蔓延,芝麻馅儿爆开在口腔,林则仕向来不喜这等甜食,只看着王一新将元宵咬着玩,芝麻馅儿糊满了门牙。
林则仕没好气地笑笑,拿出手帕替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