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柳+番外(7)

他对二十一这种明显只是数字的称呼极其不适应,有时闲了就有意无意地想字,但他以前没做过取名这种事,断断续续想了几日也只定了个承,现下事到临头了还没想好,不免有些自暴自弃,等他郁郁落座,原本专心看药的人便有所察觉,略为迟疑地望过来。

“主人...?”

“你喜欢哪个节气?”

因为被突然发问了不相干的东西,柳栐言就又见着那种不知所措的表情了,只是他现在正被堵的难受,便自顾自的往下念叨。

“花鸟树兽,地域河流,这些东西里哪个字比较好?”

有些事总是不提就罢,一提简直刺心里去,柳栐言之前没觉得怎么,现在打定主意要取个名字出来,难免郁闷焦躁,结果他来回纠结半天,竟突然想起自己刚睁眼时的事。

那时他躺在崖底,眯着眼睛去看蓝的过头的天空,明晃晃的日头不偏不倚地压在他上方,暖的他犯困。

正午,正午,他死去又活过来的时点。

柳栐言用箫轻磕桌角的动作停了,他微偏着脑袋,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难过。

“承诺的承,正午的午,柳承午,以后你就叫这个名,”

他叹了口浊气出来,一睁眼,却见眼前那人被吓到似得呆愣愣的看他,那点莫名其妙的伤感一下就散了,柳栐言踢了踢他触地的膝盖。

“听见没?”

柳栐言没用力,但那人却整个颤了一下,护在手里的茶盅差点晃出药汁来,他手忙脚乱地去稳,垂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又震惊又迷茫,柳栐言就转着箫等,他有的是耐心等那人说话,而青白的长箫在他手里转来转去,带起落叶般的风声。

那人总算回过神来了,他想俯身,却苦于不敢放下手中的东西,只得深深地低下头去,抑着颤音应了一声。

他说,是。

第5章

天晴风凉,而缓缓冒着热气的药汁正散发出甘苦的味道。

乌黑的药盛在白瓷里,看起来说不出的难受,柳栐言仔细瞧了瞧,觉得还差点时辰,便把身上的力气靠回桌沿上,从原主的记忆里挑挑捡捡,装作有模有样地给柳承午立规矩。

想他之前哪里处过这样的立场,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好在柳承午记得认真,他说一条便回一声是,听上去也还算那么回事。

柳栐言说的碎,除掉那些不打紧的,剩下的就只有三句。

一是他身为暗卫但已换主,以后出手不得步步杀招;二是他的主人既非王族也非官吏,今后不必自称属下;三是让他忘了王府里的规矩,凡事按着主人的习惯来。

其实这些规矩全部加起来都不及最后一条紧要,而听主人的命令行事,柳承午向来做的很好。

柳栐言扯那些有的没的,又百无聊赖地坐着等了会,才示意柳承午将茶盅放回桌面上,他想着一会怕是会耗上一阵,便把茶杯盖子盖上去,以免放凉放过了分寸,边向另一人确认,

“你让我罚你,应当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是,属...承午听凭主人处置。”

柳栐言点点头,将长箫晃过一圈,虚虚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那就罚三十,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回主人,右手。”

“嗯,把手伸过来吧,”

柳栐言停顿了下,又补充到,

“左手。”

柳承午不敢多想,乖乖将左手伸在半空,柳栐言在上面试着点了点,接着便举起用劲打下去,这一下使得长箫里余颤微微,反倒将柳栐言给震住了,在心里念了一声糟。

以他在孤儿院里取得的常识,做错事的体罚一般在五下左右,如果造成的后果确实严重,那就在十到十五下,柳承午是成年人,比起小孩再重一些也无妨,用棍状的竹箫打三十下手心应当算不上什么的。

但问题在于柳栐延虽不会武功,内力却是稳扎稳打练出来的,平日里也常贪方便着用来热茶热药,是以像这般将内力使在物件上,可以说是用的如火纯青,柳栐言把其当作习惯来用,这一记打下去,不自觉用了重力不说,连内劲都注了个十成,普通人怕是会疼的直接栽在地上,而柳承午到底是暗卫出身,竟连吭都没吭,只努力平稳住乱了的气息,柳栐言皱眉,

“用内力护了没?”

“...主人施罚,承午不敢挡。”

那便是没护了,用血肉之躯生生接下来,又哪能是那么轻松的,先不说那人手掌上迅速肿了一道红印子,怕是连里头的筋骨都可能会有些受损,柳栐言无可奈何极了,怎奈力道是他自己没控住,后面想放水总有些别扭,因而第二下下去也是一点都没收敛。

只是这样打的狠了,柳栐言自己也觉得难受,满心都是对方一开口就停手的念头,柳承午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一片惨白,却只是抿着嘴安安静静地受着,若不是呼吸实在颤了些,柳栐言都该觉得对方是尊不怕疼的,想来要等到他求情是不太可能,可别说三十,照这力道打下去,怕是连十几下都挨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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