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本还有些愣愣,被齐齐围住后却忽然笑开了,一时竟不肯顺她们的意, 耍赖着窝在地上躲来躲去, 自个儿咯咯的笑个不停, 口中嘤嘤咛咛地嚷不要,她笑声甜婉,这般撒娇使软起来,便惹得其他人也跟着乐了,哪里还顾得上继续练曲,全拥作一团地去哈她身上的痒痒。
柳栐言在她们的玩闹中眉间舒展,也不由心情愉悦,同样露了点笑意,仙居楼这几日拒不迎客,按理说柳栐言也该进不来才对,只不过他从来都不是客人,而是以大夫的身份前来看诊治病,所以门房见到是他竟也不曾有阻拦的意思,只与往常一般恭恭敬敬地开门让路,使柳栐言得以见识到一个与平日截然不同,处处充满生机活力的仙居楼。
如若不去计较出身,这等自在氛围倒和柳栐言在林江那群小孩身上感受到的别无二致,怀洛正照旧坐在柳栐言对面作陪,他见年轻的医者目光温和地微勾嘴角,便也顺着方向看了看窗外,缓缓搭话到,
“她们难得如此放纵,让先生见笑了。”
“无妨,”
柳栐言被他唤回注意,就对着怀洛笑了笑,继续摆弄起小碟里剥好的板栗,
“能这般开怀玩乐,也是件幸事。”
怀洛点头附和,边看柳栐言慢条斯理,将拿在手里的板栗对半掰开。
入秋后是丰收大季,能打牙祭的东西明显多了起来,趁着这会是点秋宴前夕,怀洛便自掏腰包买了一点板栗,简单处理过后隔水煮熟,让楼里众人能尝个滋味。
柳栐言在这个当口拜访,就正巧蹭上了他们的吃食,原主从前不曾来过岐元,柳栐言初来乍到,对仙居楼要办点秋宴的事情一无所知,自然不是为此特意前来,他只是头疼单钰带回来的三大筐石榴,觉得就算柳承午喜欢,他们两人也无论如何吃不完,于是最后只自留了半筐左右,确认单钰对他怎么处理石榴没有任何意见之后,将其余的拿来仙居楼分给怀洛。
如此一来,他们双方就莫名变成以物换物,有了那么点礼尚往来的意思,怀洛拿指尖轻轻磨蹭跟前的冰裂纹茶盏,也不知怎么的,倒暗暗萌生出一点奇怪的满足来,他摸不清是何心态地看了眼从方才起就低垂视线、专注于帮主人剥开板栗外壳的柳承午,却见对方忽然停住动作抬起头,飞快地撇了一眼房门。
怀洛心里一惊,若非对方看向的不是这边,差点要以为自己冒出来的那点比较被柳承午抓了个正着,他隐约觉得狼狈,连忙掩饰地收回视线,而不过一会,让柳承午有此反应的原因便从门后探进来,腼腆地小声唤道,
“…怀洛哥哥。”
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由于身形还未长开,面容又白净秀气,瞧起来比真实年纪还要更小一些,他软怯怯地轻咬下唇,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润的像浸着星子,在怀洛听到声响看见他后往门后躲了躲,小心翼翼地表明来意,
“先前……先前分石榴时漏算了我的份,姐姐们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
那孩子说着,又往后躲了半截,简而易见的不善交际,若说一不小心把他的那份忘记了,还真不是没有可能,怀洛想到这有些内疚,忙挥手让他进屋补拿,结果少年还没动作,就又是一个小脑袋从门后冒了出来,
“怀洛哥哥,轻禾的份也漏算了!”
她这一冒头,柳栐言倒认出来了,却是先前让他在脚踝上打了石膏的小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拖着一条伤腿还能跑到这来。而比起只替她正过骨的柳栐言,常年在仙居楼中的怀洛自然更了解各人的脾性,他看清是谁,便没忍住笑着指出,
“亭雪性子软和,没能领到也就罢了,你这般咋咋呼呼,怕不是想多拿几个,”
怀洛说着,才有些恍然大悟地看向少年,
“莫非是轻禾喊你一起过来的?”
那叫亭雪的少年就畏缩起来,扒在门后可怜兮兮地眨眼睛,小丫头被揭穿了也不慌,她有模有样地严肃着神色,坚持说到,
“才不是,我是真的没拿到,”
轻禾话音一转,倏然装起无辜来,仰着脑袋委委屈屈道,
“怀洛哥哥,你就相信我嘛。”
怀洛哭笑不得,哪里看不出对方在故意耍宝,但讨石榴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他也不至于真的同这个小家伙争辩真假,只是轻禾不安分的厉害,拄着只瘸腿都能蹦来蹦去,让怀洛没法坐视不理,于是便叫亭雪先把她送回屋老实呆着,之后再过来拿两人的石榴。
轻禾本来还努力耷拉着眼睛扮乖,听怀洛说会有自己的份,立马开心的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她攀上比她大几岁的亭雪的脖颈,等对方极有默契地背起自己,就搭着他的肩膀娇声娇气地催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