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艳的新嫁娘眼中含泪,站在兄长身边,默默看一眼江阔又收回,看一眼又收回。
莫问期忍了一次,忍了两次,忍到第三次的时候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俯身在江阔耳边说了些什么,瞧着甚是亲密自然。江阔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双玲珑玉璧放在桌上。
“季妈妈,这双玉璧算是我们给庄二姐姐的添妆。”江阔又转向庄遥,拱手道贺,“我们明日不便进二姐姐的闺房,那边先在这里祝二姐姐和姐夫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莫问期也跟着拱手,口里吉祥话一套一套的不带重样。
季妈妈和庄叔只是道谢,庄平川也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有一旁的庄遥见江阔这般坦荡自在的模样,心里最后那点希冀都凉透了。
次日大喜之日,江阔和莫问期没有出去见人,只在庄遥出门的时候在角落里送了一送。到开席的时候,季妈妈另外备了酒水吃食着人送到他们房里。
苏州喜宴上的酒水比寻常的酒水烈一些,主家送女儿出门会拿出陈酿待客,讲究些的都是十几年的女儿红。江阔和莫问期在房中对酌,才喝了一壶酒下去,江阔便有些醺醺然。
这屋子大约本也是给赴宴的宾客备着的,屋内也绑着不少红绸,窗上贴着喜字,连带着蜡烛都是红色的。江阔半醉半醒,瞧着这屋里的陈设想起他们之前的有些潦草的“大喜之日”。那时候,老宅里只有一对红烛,连红绸喜字都没有。
“没有·····没有喜字······”
“什么都没有······”
他嘟囔了半天,莫问期才发现人已经醉了。
粉面含春,眼角泛红,酒气熏蒸下还含着隐隐的泪光,诱人又可怜。
莫问期用手背去碰他:“喝醉了?”
江阔摇摇头。
莫问期无奈:“那就是喝醉了。”
江阔突然站起身来,指着那对红蜡烛,拔高了声音:“没醉!我就是睹物思人了,我看见那对蜡烛想到当时咱们拜堂成亲的时候,那时候······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么一对红烛。”
“那不叫睹物思人。”莫问期拉过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跟他耍嘴皮子,“你不用思人,我就在你面前,你思谁呢?”
江阔觉得他说得对,点点头。
正当莫问期以为他老实了的时候,江阔突然又拽着他起来,走到床边一手扯落了边上的红绸。他将莫问期安置在床边坐着,手上一使劲儿就将红绸抖开,他看了半天,手一扬,红绸盖在莫问期头上。
江阔笑了,扯着红绸的两边将它仔仔细细地扯整齐。
莫问期透过红绸看着江阔,看不真切,但知道他在笑。他很想看他的脸,才撩开一角就被江阔按下去。
江阔不悦:“这是盖头!只有我能掀你的盖头!”
原来是这样。
莫问期乖乖放下手,端坐在床边,很像一个等着人掀盖头的新嫁娘。红烛摇曳,江阔看得心痒,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了盖头一角。正要抬手,莫问期却突然侧了侧身子,红绸丝滑,从江阔手中溜走了。
江阔蹙眉:“别动!”
莫问期按着他的手,跟他算账:“掀盖头前我们要算清楚,你要做夫君,可曾给我我聘礼?”
思索片刻,江阔摇摇头,他好像是没给过。
“但我给过你聘礼,所以——我们应该换一换,该是我来掀开你的盖头。”
这话江阔也想了很久,他没弄懂莫问期的聘礼是什么时候给他的。但此时他良辰美景,他不能掀开莫问期的盖头只觉得气闷,他想将手挣扎出来,莫问期却钳着不松手。
江阔急了,喊道:“你也不曾给我过!”
莫问期开始翻旧账:“瞎说!金陵城外,小屋里,我不止救了你一命还将身上最后的半两银子都给你用了。那不是聘礼?不值得你以身相许?”
江阔不高兴,瞪着眼睛喊:“那才半两!”
“还有一条命呢!况且,你一文钱聘礼都没给我,我这半两不少了~”莫问期明知江阔的心急,手上偏不松,隔着红绸就这样吊着他,非要讲明白个中道理来。
面面相觑,针锋相对,就为这半两银子,谁也不肯服输。
僵持了约莫半柱香,外面爆竹声响起,屋内两人手心都沁出薄汗来。
莫问期才微微松开了一些手,凑到江阔耳边,诱惑:“不如这样,半两银子算我的聘礼,你别嫌少。咱么各退一步,你认下那聘礼,我让你掀我的盖头,好不好?”
江阔勉力清醒着的神智此时有些动摇。他隔着红绸看人本就影影绰绰,耳边的热气,掌心的摩挲,都在消磨他的意志。
片刻后,江阔败下阵来:“好,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