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家的心思难猜,裴朔看着裴琳变了又变的脸色,状似无意道:“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啊。”
裴琳一语惊醒,自己此生无法嫁给喜欢的人已是憾事,既如此,何不荒唐一回,至少要叫人家知道自己的心意。
见裴琳表情松动,裴朔知道劝人这种事过犹不及,便转移了话题,“等你到了北荒,就要入冬了,那里的冬天要比南苍冷上许多。这个暖炉你拿着,权当是哥哥给你添妆了。”
裴琳接过手炉,这海棠是用绝品红玉雕刻的,缠绕着的金枝也很有分量,手炉虽然不大,但却极为精致,是难得的好物件。裴琳心里划过一道暖流,“多谢二哥。”
裴朔没有久坐,裴琳看着手炉上的海棠花,不由得想到了那日身着海棠色骑装的叶清,稳了稳心神,“走,去找父皇。”
宫人怕裴琳去闹,惹得皇上不高兴,一时间不敢动作。
裴琳有些恼,一拂袖,径直走了出去。
“陛下,二公主求见。”刘福如看着正在批改折子的皇上,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来做什么?也是来求朕不让她去和亲的?”昭德帝沉声道:“你去告诉她,如果是为了这件事,就不必进来了。”
刘福如放下心来,“回陛下,二公主刚才说了,并不是来求您收回旨意的。”
昭德帝有些诧异,“让她进来罢。”毕竟是自己宠到大的女儿,他也不想父女二人就此疏远。
“问父皇安。”
圣上见裴琳神色从容,眼眶虽然泛红,但却很平静。不由放软了口气,“琳儿来了,找父皇什么事啊。”
“父皇,儿臣想让叶清将军为儿臣送亲。”
“叶清?”昭德帝眉头紧蹙,“为何是他?”
裴琳抬头对上昭德帝的眼睛,丝毫不躲闪,“因为儿臣心悦叶清将军,既然和亲之事不能更改,就请您可怜儿臣,让儿臣心悦之人为儿臣送亲罢!”
“荒唐!”昭德帝动怒,“和亲在即,你既心悦叶清,就该避嫌,还敢来求朕让他给你送亲?”
“父皇!”裴琳面露戚戚,“儿臣嫁进北荒,已然葬送了一生幸福。就只想在成亲前多看几眼心悦的人,也不成吗?北荒立誓十年安稳,那十年后呢?若北荒狼子野心,十年后卷土重来,儿臣就是那战场上祭旗的一颗头颅!”
昭德帝没想到裴琳是这个想法,长叹了一口气,“你先下去,朕再想想。”
刘福如送了裴琳出门,捧着新茶侍奉在一旁。
“朕看她就是过来气朕的。”昭德帝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刘福如劝慰道:“陛下,二公主心悦叶将军的事并无他人知晓,且和亲队伍人数众多,叶小将军心地光明,也不会逾矩。二公主既然接受了和亲,便是让叶小将军送上一送,也无伤大雅。”
昭德帝闭上眼睛,话是如此,他知道叶清是个好的,假如没有和亲这回事,他顺水推舟给二人赐婚,也不失为是一桩好姻缘。可北荒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再加上等公主成亲,怎么也要三个月,万一裴琳或叶清真有了别的想法,未免徒增变故。
公主和亲是大事,礼部和后宫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大公主裴瑶尤其卖力,裴瑶是嫡女,皇后母族在朝中又有势力,皇上不送裴瑶去和亲,也是意料之中。但将心比心,裴瑶作为女子更能体会裴琳的苦楚,故而在和亲的一应事物上,都用了心思。
只是二公主裴瑶心悦叶清将军,还想让叶清送亲的事,不知道怎的竟传到了裴霄的耳朵里。裴霄周身笼罩上了一层寒霜,“赵炀,二公主要让叶清送亲的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侍卫赵炀答对:“是咱们安插在碧璇宫的眼线从二公主身边的内侍那里听说的。那内侍当时跟着二公主一起去的御书房,就在门口守着,听了一耳朵。”
“此事做准?”
“御书房铜墙铁壁,暗线怕暴露,没法找人确认,但打听到前几日狩猎大典,二公主确实派人询问了关于叶清的事。但陛下现在还没有下旨,想必还在权衡。”
裴霄思索了一会儿,对赵炀道:“你去把库房里的那几匹流光纱送到碧璇宫。”
赵炀应是。裴霄则是带着离州去寻皇上。
这几日后妃皇子公主接二连三的来,赵福如嘴里泛苦。
昭德帝也不曾想过裴霄会来。
“父皇,儿臣想给琳妹妹送亲。”裴霄一进门就跪在了昭德帝面前。
“你们关系何时这么好了。”昭德帝深知裴霄孤僻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要去送亲。
“儿臣听说民间嫁女,都要由兄弟背着上轿。琳妹妹要到了北荒才能换花轿,到时候有我陪着,也能让她少受些思乡之苦。”裴霄垂下头,“母妃还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琳妹妹了,儿臣也想为母妃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