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这些也喝完,哈尼才回来吗?”小傻子话没说完,眼泪已经漫上眼帘。
范筹看他这样实在点不下去头,默默放下汽水,伸手虚搂住小傻子肩膀低声安抚:“老大说,保证你喝完这箱,他就回来,很快了,已经过去两星期,再过两星期,老大肯定回来。”
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可能已经是别人老公。
厉海在电话里告诉范筹,说他要和戴齐天去趟东北,东北离燕京不远,十天半个月肯定回来。
范筹问他:“你去东北干啥?那边乱糟糟的。”
厉海说:“要去办两件顶重要的事情,比较复杂,一两句话讲不清楚,回去再聊。”
范筹犹豫两秒,直言追问:“是不是跟戴小姐谈婚论嫁?”
“不是。”厉海果断否认,语气忽然不耐烦:“哎你别瞎想胡猜,有空就替我去看看庭庭。”
凭范筹对厉海的了解,突如其来的不耐烦约等于心虚,所以很可能刚才那话是被自己猜中了。
戴齐天是厉海祖父给他钦定的媳妇,但由于对方性格过于强势,家世又过于霸道,厉海父母虽不方便直言毁婚,但一直怀柔拖延,想在沪城给厉海找个知书达理的洋派闺秀。
不过厉海的“桃花”一直开不顺,即便抛开霍振庭不提,他也没处上别的正经好对象。
现在回到老家,老太爷眼么前盯着,很可能是要逼迫他们完婚了。
范筹眼下实在想不出来厉海有什么势在必行的理由,非得去一趟东北。
除非是去跟戴家提亲。
等小犯警官离开霍宅,陈泰立即给尚良娣使眼色,叫她回屋悄悄商量事情。
“青帮那位白先生说,如果我们有厉家少爷的消息,务必去知会他一声。
你说我要不要去跟他讲,厉二少延期回沪的事情呀?”
尚良娣脸色为难,语气犹豫:“去是应该去的,毕竟你应了人家,说话要算话。
况且能和青帮管事的攀上一桩交情,指不定哪天会有用处。”
“况且”后面这段才是关键。
陈泰显然和她思想一致:“可是只有这么点事,讲出来好似我们很没用。”
“嗯,是呢。”尚良娣点头,仔细思忖片晌,然后给老公出主意:“你去厉府找那位丁管家,跟他打听厉海为啥不按时回沪城?
他问你为啥打听,你就说,担心厉少爷抛弃霍少爷,怕咱们以后没处拿工钱。”
陈泰扁嘴:“可就算这么说,人家也未必把主人的事情讲给我听吧?”
善良娣抿嘴摇头:“他肯定不给你说,所以你得带点礼物,态度诚退,做出很紧张的模样。
等他拒绝你,你就讲个借口,比如尿急,借厉府厕所一用。然后往后院下人干活的地方摸,找其他人搭话试探。
越是大户人家,爱嚼舌的下人越多,你说你给厉二爷外室家里干活,肯定有人打听霍少爷,他们跟你打听,你也跟他们打听,拿闲话去套辞。”
陈泰下晌立刻照他家军师老婆的方法去了趟厉府,果然被他打听出几句“有用话”。
只是这件消息,叫他们也跟着忧虑起来。
厉家下人说,不是厉海一个人延期回沪城,是老爷、太太,还有大少奶奶,他们全家都要晚回来几天,可能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初。
这种事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因为厉老爷生意做得大,事情也多,一年到头能腾出半个月回老家祭扫探亲,已经非常了不得,要知他们连新年春节都是留在沪城过的。
这时就有人说了:“哎呀,怕不是二爷要在燕京下聘完婚吧?上回戴小姐过来,那可是信誓旦旦要嫁给咱二爷的。”
众人闻言都显出一副哭笑不得表情,纷纷打趣附和:“咱二爷可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到底还是栽那位「齐天戴圣」手里了。”
尚良娣让陈泰去跟丁管家说“担心厉少爷抛弃霍少爷”,原本只是句借口。
她先前看厉海对霍振庭爱护有加的模样,并没生出过这样的担心。
如今得知厉海在老家居然真有一门亲事等着,陡然紧张起来。
心道如果厉海娶个厉害媳妇回来,那傻少爷霍振庭岂非再也回不去厉府的门?
说不定厉海哪天真就不管霍振庭了,到时肯定也会断了自己的工钱。
毕竟“外室”这种身份,若没子女傍身,那就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的人。
陈泰倒是不太在意,对他媳妇道:“不必担心那些。咱侍候这个傻子,本也不是图他那点工钱嘛!
说到底这栋房是霍家的,厉少爷如果不管傻子了,肯定也不会再来看这栋房。
那咱就替他养着傻子,多张嘴而已,花不了几个钱。等养个几年,你说谁还敢来撵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