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65)

林析沉好不容易扶着凳子快起来了,许涧见状赶紧扑了上去想帮忙,硬生生把他“帮”回地上,林析沉怒不可遏,怎料浑身乏力,连训斥都懒得。

许涧弄巧成拙,瞧见骇人的血布条心下又是一阵慌乱。

林析沉伸手示意许涧扶,余光瞟见他惊恐的面色暗道丢人现眼。

许涧意识回笼,忙蹲下扶他,“大人,知你留信,今日是第三天。”

林析沉就着许涧借力,三两步走到花儿前,瓷盆是许涧随意找的,但总归摔破在地上几个时辰,即使重新移植也不可能完好如初,枝叶泛黄,几朵花瓣有了凋零枯萎的迹象。

院中,梁永琮提着箱子见床上无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左望望右望望走廊也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暮色掌灯的老婆子。

许涧耳尖,将梁永琮迎到内间,催促林析沉过去。

林析沉肝肠寸断,悬在空中的手指尖轻轻挨着枯瓣,担心稍微用力它整个就会枯死凋零。

“我请专人照料,大人您快去吧。”许涧心知他爱惜,将林析沉空悬的手握住。

林析沉冷不防发现身边还有个人,轻哂一声抽开手,怔怔地回内间。

黑沉的暮色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眸中蒙了层鬼魅的红,随着他一步一步缓慢的步伐渐渐扩散晕染开。

“西北苦寒,黄沙千里,一月三捷。我养过的几盆花都枯死了,那里种不了花儿。”

“听说有一种花娇美多姿,皇上硬是不给培育法子,说是送给友人,却没见过送谁。”

“庭花犹怜爱,聊以遗相思。”

“……”

往事犹言在耳,那口闷血,终是吐了出来。

第39章 佐君清史

林析沉再次被扎成刺猬,好不容易熬到只扎右臂,谁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扎的过程比以往更久,胸口酸涩的味道怎么也散不掉,林析沉的全程眉目紧闭,拧着眉心独自煎熬。

偶尔心中嘶拉刺疼,睁眼却只能看见空荡荡的红檀木顶,莫名地更加难受不是滋味,酥麻的手使不上力,跟灌了几十斤软筋散一样。

“总指挥可以试着转移注意力,别想着心中困苦。”梁永琮说话轻飘飘的,淡定从容。

林析沉不想说话,歪头示意闭嘴。

梁永琮专注手上的活,似是报复般,搓捻毫针挠心砭骨。

林析沉疼的手指直抖,想用力握拳竟无济于事,试想受伤也有块布给咬发泄,他连发泄的权力也没有了吗。

江御那几句话循环播放似的,越想越委屈,越委屈梁永琮每搓捻一次就越疼,越疼便更加委屈了。

他娘的遭罪受苦为了谁啊。

梁永琮见毒痕迟迟未退,一半原因出自病患的不配合,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心平气定,总指挥放松一些,这毒噬人郁结五欲,屏除心中杂念,咱施针也会快的多,少受些苦对吧。看开点,想点美好的事物,听闻张大人家的狗新下了窝崽子,七八个排排坐,可爱着呢。”

快滚吧,林总指挥万念俱灰,心里默念。

梁永琮表示生活不易,如果扎久了,林析沉定然不待见他,直眉瞪眼日后也不愿配合,他到江御那里不好交差。

自从林析沉套话未果后,他便再也没主动开过口。

梁永琮放饵钓鱼:“皇上调遣过一队轻骑养在营地,张大人常携狗去观摩,捣鼓大半天。”

果然勾起了林析沉的好奇心,他把头转了回来,竖起耳朵。

三州繁盛的矿产资源可以支撑西北战场的供应,以及热兵器军队的战火军需。

江御在收回的时候必然动过开凿的念头,三座金山银山啊,西北肯定有他的私运线,梁王知道吗。

想要躲开督查院和按察使的眼睛,横竖绕不开梁王,有他打掩护,瞒天过海不难。

其中所屯的数额重新供应热兵器军队绰绰有余。

张辅卿这厮,背着他都干什么狗苟蝇营的活儿,谁战场耍花枪。

梁永琮却是陈述事实,像一句家常话那么随意,仍目善色慈。

林析沉没有说话,他也不再言,仿佛就是故意让他琢磨分心。

时间转瞬即逝,梁永琮挨个把针卸下,林析沉努力合拢五指,抬起小臂,动作僵硬吃力。

梁永琮一边收纳,一边道:“慢慢来,别急,等酥软劲下去至少要几个时辰。”

“等不了,有什么快的方法吗?”

没等梁永琮讲佶屈聱牙的医理,林析沉就强撑着坐起来,见他架势很足,也不好按回去,便搭把手把他扶起来。

这一扶碰到右肩连梁永琮都没注意的伤口,便是宫变落下的病根,以往施针林析沉总把那里用绷带裹住,这次也是随便缠绕一圈,他不说,梁永琮便次次没有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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