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34)

两人硬生生干等了半晌,直到林总指挥剥完,把一整个干干净净的橘子放到林向面前,掏出一块手帕擦指尖染上的汁液。

擦完见橘子分毫未动,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全场焦点,道:“看我干什么,你们不是去营地吗?还不走?”

林析沉做贼心虚地抿了抿被咬出血的唇,腥甜的味道早就消失了。

待林向走后,林析沉望了眼院子里准备出门的二人,想起什么大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在林向腰见系了个什么东西,酷似香缨,上面隐隐约约能瞧见个很难辨认的字。

许涧思疑,开口问了问,林析沉漫不经心回道:“避邪,图个吉利。”

随后背着手转身离去。

此后数日,顶着马上春闱的帽子,林析沉基本上没再进过宫。

忙,是真的。

狱中据许涧供上来的案词,孙清仰只说各地轮换知州县令本就无碍,按照规矩那些秀才举人需等有空差才能上任。履历表很容易可以查出不对劲,孙清仰可以认下他的所作所为,他横着一颗鱼死网破的心,就等着林析沉来逼问,吏部办事,他只是一个小小主事,做的是他人的笔,有什么私心?

他不过是提线木偶,罪不至死。

正因如此,他也不明白,林析沉为什么大动干戈拿他。

偏偏林析沉严防死守,除了一日三餐,不见一丝人影,连个严刑拷打都捞不上,讲话都不带搭理人,想着哪怕滥用私刑出来卖卖惨,还能反咬一口。

关的时间一久快疯了,又没有人探监,刑部的鬼影子也见不着,迟迟不肯放人,天天对着幽长的走廊,高高的铁窗,自闭症快搞出来了,后来饭菜改成一天一次,精神上受尽折磨。

实在是生无可恋,扒拉着铁窗,算好送饭时间,对着送饭的暗卫道:“军爷!我认!我什么都认!叫你家主子见我一面行吗!”

暗卫浅浅一笑,最初这家伙进来时一副铁骨铮铮的做派,指着鼻子骂林析沉恣睢奸佞,浪荡乖张,顺带重申一下自己的渺小无辜。

眼看着送饭的暗卫抬脚离开,后面又喊道:“卖官鬻爵说大了吧!行!还请军爷奉上笔墨,不止是这区区小事,我还可以把吏部狗苟蝇营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那暗卫才停步,平平的语调在空荡的长廊里显得非常清晰,“孙主事还记得那晚我家大人怎么说的吗?”

孙清仰喃喃道:“说点他爱听的……”

忽然背后一凉,莫非……

等他回过神来,无论怎么喊,只能听见贯耳回声,和淡淡的挂锁链的声音。

暗卫的侦查能力放眼整个安国,谁与争锋?开国以来以京城为中心四处散布的暗桩眼线,数不胜数,到林羽那代达到鼎盛的地步,虽然之后人员大幅度裁减,对于撼动各地效忠的势力来说仍是螳臂当车。

有一条线,至今却没有被挖出过。

包括许涧北上,也没能查明白。

便是那年椟南镇焚的尸,鬼魅一般的鹰形图腾。

自从许涧带林向去营地里溜达一圈后,臭小子果然老实很多,相比起挨刀子,哪怕是在庭院里酸文假醋,都是上上策。

正午,太阳毒辣,林析沉眼皮直打架,颊面慢慢贴在卷宗上,狼毫笔笔尖草草一勾,睡眼惺忪。

与此同时,林府门前走来一个脏小孩,浑身血淋淋的,裹着满身泥泞,惨兮兮的,比叫花子还可怜几分,家丁嫌晦气,正想吆喝着招呼走。

另一个男丁发现有点不对劲,腰间挂着的容臭,有几分眼熟啊。

林向!

林析沉在屋内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家丁在院子里叫嚷着什么。

权当醒醒觉,林析沉顺手挑了个果盘里的果子,看都没看啃了一口,闲庭信步而来。

于是乎,林总指挥迈阶探头,因为咬了一大口,嘴里的果肉咯牙,目光落在脏兮兮的小屁孩身上,上一秒还夸过安分守己啊。

待林总指挥嚼完嘴里的果肉,艰难地咽了下去,然后,对着惨目忍睹的林向,又镇静地咬下一大口。

家丁:“……”

果子放久了,怪酸的。

啃完后,林总指挥觉得觉醒了一大半,转头走了回去。

家丁:“……”

还好林析沉没有到不负责的这一步,待家丁们面面相觑一番后,林析沉吩咐道:“过来。”

林向垂着头,跟着林析沉去了后院。

下人打来一桶桶水,林析沉不敢用水泡洗,担心有伤口容易感染,蹲下身拧起帕子擦拭他身上的污泥。

后院常年没有修葺,墙角杂草丛生,只沿着庭院栽了一排竹子,微风拂过簌簌地响,不闹耳,还掺和着几分淡雅竹香,他擦得专注,左手才卸下绷带结了痂,也不讲究,一趟一趟拧起巾帕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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