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26)

秦淮走后,一个面生的官吏递了封请帖,邀请他今晚河宴一叙,投帖的正是盛溪亭。

第16章 龙潭虎穴

南鸿大街今晚少有的热闹,可能原因是春涟楼竞选花魁人山人海。与此同时有位贵公子包了一整只画舫,悠闲地停泊在湖中。

画舫不像湖中心那艘踩点观赏的大,相比起千顷银波的湖面,唯有一叶扁舟可以比拟,远远停在喧嚣之外的僻静一角,往外看,就能看见滚滚红尘,笙歌鼎沸。

饶是这么一只,也得去不少银子打点吧。

林析沉登上甲板,由下人引着进入主厅,画舫做得很是情趣,雕花镂空细致入微,倒让人目不暇接。

盛溪亭亲自为林析沉掀开门帘,林析沉正回头遥望周遭场景,他很久都没有细细体会人间烟火,回忆上次能在花红柳绿间酩酊大醉已然是在景安五年,大概四五年前。

盛溪亭嘴边挂着一抹笑意,多半是出自他转头露出的如玉白颈和那条优美动人的下颌线,林析沉回过神来收回四处不礼貌打量的目光,赔礼一般回置笑貌。

盛溪亭与林析沉相对而坐,两人只要微微侧头就能看见歌舞升平的繁华闹市。

盛溪亭斟了一杯清茶,林析沉喝了一口,味道像是乌龙茶却伴有点香甜,茶水干净透彻,未见茶渣。

“以为总指挥不会赴约呢。”盛溪亭摩挲着茶杯杯口,他特意打听了林析沉不能喝酒,一喝就吐,便准备了茶,和一点新酿的果酒解馋。

朝廷官员私下设宴都会被言官参,但盛溪亭说的似乎是指林析沉好不容易树立依附的旗子本该小心翼翼,不宜横生枝节。在这关头坦然赴约,是他没想到的。还好他多留了一副茶具。

“谁没挨过几句骂啊。”林析沉靠在矮椅上,一只手举起茶杯,宽大的袖袍随之滑落,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臂,仔细看能看出来腕骨处薄黑的毒痕。

“开春是各地调养生息的最佳时机,银钱流通巨大,开泰河堤坝加固,春耕用粮,庙堂修葺,笔笔皆是用钱的地方,总指挥还要奔波四方敲银子吗?”

“我还以为盛小公子不近政事。”林析沉闭目长舒一口气,喉结裸露在皎皎月光中。

“常让我爹鞭策,被迫无奈啊。”

林析沉品着香茶,说道:“一般设宴尽是欢饮达旦,诗酒风流,唯独盛小公子独树一帜,让我误以为寻了哪方仙道柔情。”

盛溪亭笑了笑,手指关节扣响案几,下人呈上来一壶西域葡萄酒,“西北外族进贡的果酒,甘醇香甜,除了皇上那里有两壶我爹送的,全安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林析沉揉了揉额角,听盛溪亭侃侃而谈西域葡萄酒,毫不逊色于美食行家。

夜晚湖面拂面而来,砭骨椎心,湖面波光粼粼,暗潮汹涌,画舫长约二十来尺,不大不小,却只乘了两人,左右房间皆空,衬得周围静谧无声。

林析沉不敢喝大,浅饮几杯便罢手,直至最后盛溪亭斟满,他唇角带笑,“我从前很讨厌这酒,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析沉微醺摇了摇头。

“我不愿意接受三津相让,皇上当初连同我爹收下三州之后皇上说过,轻骑军不是毁约越线,而是夺回曾经被盘踞的失地,现在割地饲虎,打的不仅仅是轻骑军的脸,还有我们盛家的脸。”

林析沉用手托着头,另一只手握着酒觥,假寐默听。

盛溪亭凑近了一点,手肘抵在案几上,乖乖地看着林析沉,接着说道:“西北战场皇上打出名了,巡防要责,围剿劫掠夷人,开辟辎重马道,全都是盛家善后,这没什么,分内之事。可怜我的弟弟十六,聪明好学,精通骑射,他可以驰骋在蓝天下,而非池鱼笼鸟,寄人篱下。”

他不甘心。

林析沉听完,肩膀不由得抖动,抬起埋在弯曲的胳膊里的头,绽开一个笑容,银白的月光经湖面反射在他脸上晃动,有着说不上的可怖鬼魅,他阴恻恻地说道:“衣冠禽兽啊。”

盛溪亭在这里给他挖坑呢,吃了三杯酒水要他做那种不忠不义之事,痴人说梦。

盛溪亭笑了,也不怕那目光,缓缓碰响了酒杯,“彼此彼此。”

两队人马都以此为号,钢锚登船。

林析沉被这不约而同的号令逗乐了,互相算计的方法都如出一辙。

暗卫在岸上抛出钢丝建起一座连接画舫的钢丝桥,轻功几步悄无声息,盛溪亭带的人则是在另一艘船上埋伏,采取同一种方法登陆,脚步声遽然入耳。

“林总指挥对我戒心这么重,好寒心啊。”

不知道是哪一支人马亮出利刃,来者不留一个活口,侍奉在外的下人瞬间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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