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在大街上巡视勘察原本是从守备军里抽来的公子哥,徒有其表的丘八,宫变之后好好整顿,暂时由暗卫兼顾。
林析沉起初是非常反对的,因为这是个闲差,哪里有人力给他充表面功夫,无可奈何,只好从工部找人来干,暗卫走个表面功夫就行。
吴隶便是负责这一块的。
吴隶十分肯定道:“第一次。”
“看样子也不像是寻花问柳啊。”许涧见林析沉应接不暇地看着夜市的喧闹,并没有发现他们俩浑水摸鱼。
“莫不是在家憋坏了?”
许涧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吴隶奇道:“大人曾经办案出巡可去过风月雅楼?”
林析沉曾经无论做什么事情,总会稍上许涧这个亲卫。
许涧还没有发现过这个小细节,“从未啊!哪怕是宴请客会,都不曾见过。”
正聊着,林析沉已经凑到一个老头摊前,买了瓶桂花酒。
许涧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拦,林析沉就仰天喝了口,朗声夸道:“佳酿啊,老头儿,支个铺子生意兴隆!”
“少喝点吧,平常喝一口就瘫了。”许涧上前劝道。
林析沉微醺,脸上染了点薄红,冲许涧笑了笑,转身抽过许涧腰上的佩剑,三两步踏上了石护栏,展开双手走起了独木桥。
吴隶担心道:“哎哟,大人不会一不小心踩河里去了吧?”
林析沉晃晃悠悠地在围栏上走,眼看着快掉进河里,右手的剑熟练地换了下位置到左手,又稳住了,然后又晃晃悠悠地走着。
“啧,那倒不至于,毕竟……”
毕竟没出来,下一秒水花四溅——他真掉河里去了。
许涧跟吴隶大眼瞪小眼,才反应过来救人。
林析沉烧得厉害,要请大夫可是夜已深,也是不愿拖到第二天,吴隶忽然想到林析沉提到过的老军医,将他请了过来。
老军医一过去,江御就听到风吹草动,以为有什么大事,先前明明特意叮嘱放松怎么又生病了,于是跟着梁永琮一起过来。
江御快人一步,把许涧吓了一跳。
他摸过林析沉的脉,有些紊乱,还好腕上的毒痕并未作祟显现。
梁永琮看过诊,迟疑不决,江御很是看不惯人吞吞吐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等他放屁。
梁永琮收起药箱,抹了一把虚汗,“这……不是说休息休息放松身心吗?怎的又……处理公务发烧了?”
“散步,掉河里了。”江御言简意赅回答道。
“……”
梁永琮顺了顺胡子,一边开药一边想:散步如此凶险的吗?大人物身边都是明枪暗箭啊。
许涧蹲在林析沉殿外的台阶上,梁永琮出来时他旁敲侧击套话无果,心中有些恼,蹲在门前等江御出来。
江御用干帕子把林析沉湿润的头发擦干,不慎碰到了林析沉右肩伤口,泡在水里积了些湿气,林析沉给疼醒了。
他一把拉过江御揉搓他头发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熟悉的体香晕染开来,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江御抽开手,继续拿帕子擦,嘲讽道:“散步掉河里,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事情?”
“哪儿有。”林析沉耍着无赖,这确实是一件丢人的事。
“你喝酒了?”江御闻到清幽的芳香。
“没有。”
林析沉死不承认。
江御凑到他唇边细细闻了闻,舌尖探到林析沉嘴角舔了舔,“桂花味儿的。”
林析沉愣了愣,江御见他那副样子好笑,“为什么你喝不了酒?”
醉酒这事情只能怪林羽,那时候林析沉太小了,小孩子精力充沛,大半夜睡不着瞎溜达,刚好瞧见了鬼鬼祟祟的老爹,如此猥琐的动作直接勾起了人类的好奇心。
林析沉看着老爹走进灶房,自己踮着脚尖扒拉窗纸偷看。
等老爹离开时,林析沉吃力地揭开酒塞,闻到一股特别冲的味儿,却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值得三更半夜蹑手蹑脚偷藏吗?
小孩子太小了,想尝尝味儿,竟然掉进酒缸里,而酒还是林羽讨来的陈年烈酒。
林析沉在柴房里不知道睡了多久,下人找遍整个府邸都没找到,还是他哥无意间发现了柴房里揭开瓶塞的酒缸。
好像还因此挨了一顿板子,记不清了。
从此,林析沉沾一丝酒就醉得不省人事。
“你还有哥哥?”江御从来没有听说林析沉有兄弟。
“原先有个哥哥,后来死在大火中,祖父把此事遮掩了下去,世人只知道林家只有一个嫡子。”林析沉又补了一句,“他待我很好。”
林析沉至少还体会过亲情,而江御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一丝温存,连军中同袍都很少与他说话,那次大捷后回京,大多都想阿谀奉承他或者避着他,敢打他玩笑的只有林析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