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17)

林析沉好似在说一件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事情,只有陈述没有半分感情。

“这几日你好好养伤,科举相关先由吏部打理,最后呈书过你的眼再行定夺。”

江御揭开炉盖,娴熟地倾倒碗中,等放凉,林析沉笑道:“皇上经常熬药?”

江御颇有些无奈,“军营里唯独厨子不恪尽职守,只会熬小米粥,一来二去熟悉了点。”

某处柴房的厨子睡梦中惊醒打了个喷嚏。

江御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接着林析沉的话茬道:“安国是块令人人都虎视眈眈的肥肉,一旦西北和东三境无法牵制,势必引起动乱,南洋却是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无论怎么看,安国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蝉,我要一个能替我守住西北的人,却不能是盛家,我只能把盛家放在连接京畿和边防的必经之路,进可牵制外敌,退可支援平乱。或者找到合适的西北主帅,把盛家权利削弱放到东边镇守……”

“陛下宁愿割地饲虎也不愿意信臣?”林析沉百无聊赖玩起刚刚江御搁在桌上的竹篾扇,“你不喜欢拱手相让。”

“三津虽然难安,但至少现在不是,野兽的兽性未发,怕什么。陛下想要做什么,臣都可以帮您。哪怕是刀中锋,炮下火。”林析沉仿佛把心剖了出来亮给江御,那语气又近乎是可怕的温柔。

“早点睡吧,政事少聊。”江御解下自己的大氅拢到林析沉身上,随即一把抱起,林析沉手不由自主抓紧了江御健壮有力的臂膀,跟一只雏鹰一样胆小,哪里像说得出这种大话的人。

月光如水,由阁西走东移,同一抹月色,照亮过两个人。

第10章 父子和睦

林析沉睡到第二天接近晌午,可能是因为昨晚折腾太过了,醒来脑袋麻酥酥的,一睁眼发现自己被扎成了刺猬,“……”

这个梦挺真实。

林析沉动了动手,被老军医摁住,他喃喃地念着什么林析沉听不清,耳中全是嘈杂之音,跟捂住耳朵一样。

榻边一个老军医正捏着比绣花针还细的毫针扎进他皮肤,然后细细搓捻,说不上的痒麻。

江御过了一会儿闯进他的视线,又跟老军医说着什么话,随即老军医就退了出去,隐约可以瞧见江御在远处忙碌的身影。

林析沉想动但是身体僵硬,顶多可以随意活动手指头。

等了大约快一个时辰,林析沉正有了些睡意,江御走了过来,见毒痕淡了亲自拔掉毫针。

一根一根针被拔掉,林析沉做出攥拳头然后舒展的动作都很吃力,声音也变得沙哑无力,“刚刚那人是谁啊?”

江御取完毫针收纳好,回答道:“姓梁,叫梁永琮,我重伤都是他把我拉出鬼门关,比起宫里墨守成规的太医,行走江湖见多识广更加可靠,也可信。”

“梁永琮?有点耳熟。”

“对啊,名字大众吧。”

“……”

针取完林析沉便撑着床坐起来,试探性地提了一嘴,“军机处的公文怕堆积成山了吧。”

“不是说都把折子送到我这里吗?”

尽管没有要事去处理,林析沉却要抽空去营地里象征性溜达溜达,正欲开口,江御便接道:“许涧发过述信来,我批过,这几日按照脚程来说,快到京了。”

这种折子如果落在林析沉手里他断然是不会呈上去的,甚至还会诓骗他多待几日。

真是算准了时间。

林析沉愤然道:“他回来干什么,偏远之地没有料理好怎么向皇上交代。”

“梁永琮叫你静养,放松身心,做做甩手掌柜挺舒服的,晚上不是有夜市吗?出去看看热闹挤一挤。”江御深思熟虑片刻,“你就没有什么兴趣爱好?”

“……”那还真的有些匮乏,对于林析沉而言,唯一的兴趣爱好便是早晨赖个床,午后睡个觉。

林析沉脊背忽然一阵凉意,打了个喷嚏。

心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深埋在土里。

江御把氅服给林析沉裹好,“我吩咐人煮了姜汤,喝完再走吧。”

姜汤一股腥味,林析沉十分怀疑江御是在蓄意报复。

出了殿门林析沉并不急着打道回府,四处瞎逛,绕了个远路,从太和殿前闲庭信步到中和殿,闲来无事把皇宫当成景点观摩。

来来往往巡逻的人一部分还是自家暗卫,另一部分则是新编的御林军,遇到还会恭恭敬敬冲林析沉行礼问好。

林析沉对着石板路两侧的奇花异草驻足观赏,负手而立,估摸着时间才迈步离去。

转身之际,一袭赭石绣花全褶裙映入林析沉眼帘,姑娘隐在景太傅身后亦步亦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韵味地勾起林析沉的心思,一时间竟然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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