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147)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许涧瞳孔微缩,如同被捏住脖子的猫,同手同脚滚了。

许涧前半辈子为着个“知遇之恩”感激涕零,后来莫名变了味儿,林析沉对他纵容很多。

无论是办案还是通勤,有他疏漏多是责骂,真气着了顶多稍几鞭子,放在他身上的重担却一个不落。

倒不是林析沉刻意抬他的位,因为他知道傻小子的秉性。

竭尽全为对自己的位置负责,这种人,只有踩在钢丝上,才能够进步。

他错的时候,偏是只字不是。

错不是拿来改的,是日日夜夜刻在心中的教训。

第86章 倾塌

江御前脚拐进帐,便听看守的人诚惶诚恐,以头抢地:“皇上!七殿下遭人里应外合逃走了!”

江御眉头皱了皱,无甚在意地抚了抚骨扳指,玄黑色的衣袍凛然,看不出喜怒,仅应了一声,便快马加鞭赶回京都。

江御方才踏进皇城,后脚跟着传来十六部压境的消息,联合各小国组成的联军,破了九大营的防线,三州粮仓岌岌可危,人心惶惶。

江御埋头理完军机处的折子,人蔫了一半,靠着坚强的意志力颤颤巍巍抬脚跨出樵秋院门,未曾想祸不单行。

九大营尸骨之上,悬挂的,是匡扶正义的旗帜!

刘穹仰果然投靠外族。

江御曾经顶替的虚名被轻而易举再次揭露,风雨中的朝廷随着流言蜚语和前线战火乱做一锅粥。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为今之计国家大事为首,没等江御提御驾亲征的事,便有人小心翼翼说了,尔后大胆起来,渐渐分化成“主和”“启兵”两个派别。

正当江御想顺水推舟时,朝臣仍有捉住祸端根源究事。

江御名不正言不顺,好,事态紧急,我姑且不同你较量,但是为着他这个杀神,得罪十六大部,失愿各个城邦,那就是江御的罪了。

风雨飘摇,皇城的水道积压,堵塞,泡臭。

江御兴致缺缺地看着那些跪在大雨中“主和”的人。

赔钱吧,割地吧,再不济,把盛家推出去讨好敌军吧。

江御手中的果脯吃完,慢悠悠地转回殿内,热了壶酒,继续站在窗棂旁,一个个年迈而资历尚深的大臣受不住滂沱大雨,倒在雨水中……

忽然,有几个臣子举旗高呼,不再是念安国,而是指着鼻子骂践踏宗法,才引来祸事,口出狂言,大有把外族头顶上的“匡扶正统”四个字发扬光大的意思。

江山如何糟蹋如何作贱江御都喜欢看,可是,踩在同袍骸骨之上唱歌,江御忍不了。

他们在喧闹,我安国地大物博,现下国内经济不稳,劳民伤财是昏君,主和,不仅仅意味着断送死在九营的将士,意味着卑躬屈膝,皇帝或许会怎么做,为着百姓,为着“太平”,但定北侯绝不会放纵虎狼聚势。

他还记得高高举起火炬的斥候。

一旦认了和,打着匡扶正统旗号的蛮人,也配干涉我朝内政?

那撞死的辅臣刚刚倒下,翰林院的学士听见一群人跪在大殿门口,心中窝出了火,也不管天子脚下,怒骂道:“国之硕鼠!今日你们敢信誓旦旦认下这份丧权辱国的条约,明日帝都脚下践踏的,是我安国几百年的国祚,嘴上功夫不行,倒是威逼利诱!”

当下齐刷刷地也跪在青石板上,朗声报言。

五十里笙歌散,江御早就预见了这样的发展,雄伟贯天的攀柱染了旧臣的血,左右阁老忙去拦扶,殷红的腥水漫浸衣襟,狂风骤雨风愈演愈烈,敲打窗棂,顺叉杆滴落成池,好生噪杂。

演化是个过程,说不得“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大话,但值得肯定的,在大势所迫四个字后,“正统名门”“主和主战”,似乎都显得无关紧要,也微不足道。

江御站在最旁观的角度,看着激愤峰值,再预见平息。

这个时节,待雨后,就过冬啦。

于是,远在北疆的林析沉前前后后得到的消息便是十六部举全国之力反击,和皇帝御驾亲征,重戍九大营的消息。

林析沉把信函叠放到一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远处角鼓响,自他跑了辎重地后,寒风劳顿伤了身,便乖乖地守在岷城,迎接大大小小的破城军。

十六部的兵力集中在九营,他这里尚且能应付,只怕策地重心转移,没有朝廷派兵,只有死战。

死战还是战死呢。

林析沉夹着函叠,轻轻磕了磕桌角,忽有一人掀帐入内,奉热药,林析沉顿时眼睛狂跳,无甚在意地越过侍卫,潇潇洒洒出了帅帐。

梁永琮跟在后面颇为无奈:“待会儿再温吧。”

疏通马道,整饬守备军,扩建战壕,每一样都是顽疾,每一样都需要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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