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苦味浸在咽喉,涌入五脏六腑,涓涓细流犹如熔岩烈浆,流淌四散。
“平凉夜寒,滴水成冰。”
一纸修书,就这么传到京城。
拈起来的八个字,却把江御的心揉得细碎。
第83章 我想你了
刘穹仰面露难色,几行人住进府中就如同在身边放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将他们炸得体无完肤。
“杨大人兵马充足,几个京城来的花拳绣腿无伤大雅吧。”刘穹仰揉散了眉宇,转头对着杨万笑。
杨万可不敢应下,事情棘手着呢,他哪儿知道林析沉出的什么路数。
刘穹仰如成竹在胸,因为吃紧的战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摆平的,他要林析沉跪着求他。
求他的兵,求他的力。
周宣没有在谈话中,他自始至终都是干干净净的。问他做了什么,奉旨照料皇子殿下,现下去了林析沉房中寒暄。
林析沉正准备熄灯,见门口一个徘徊的影子,敲门敛气道:“总指挥住得还算合适?”
“没落锁,周君推门吧。”
周宣躬着身进门,林析沉刚刚沐完浴,胡乱裹了几层薄衫,水露糊结了发丝,显得更加青绿,垂在眼角,混着淡淡的慵懒气。
“与客宿京城无二,有劳周君了。”
“哪里哪里。总指挥见外了,有不妥的事,看不顺眼的人,找我就是是了。”周宣拜拜手 ,他这人面相亲和,说话也直白,找林析沉出了问问他的安排,就是简单聊聊天。
一般京城来的御史,周宣聊起天来,指不定多多少少能算上个远方亲戚,毕竟朝中的婚嫁关系复杂,攀亲带故的很正常。
偏偏同林析沉聊,竟是莫名其妙断了头绪。
林析沉已经没有亲人了,林羽未做续弦,自己也尚未婚配。
周宣谈笑的时候眼睛里装满了红尘,透过积年累月的褶子,有太多太多林析沉看不真切的东西。
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并不会注意到他,一个试考几年谋了个偏远官职的人,但是正堂张贴的墨宝字画,都是他曾经左右逢源的证据,都是他曾经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风流。
林析沉不会去探寻天之骄子的陨落,底层的人想要出人头地,靠的是真刀实枪,贬谪也是那么的简单,不同于他这样承世袭罔替的圣恩。说到底,他多少能算一个世家子。
林析沉露了倦色,一直都是周宣打话,他很少迎接贵客,嘴也笨,听不出花儿来,拍马屁也不像样,索性不拍了,便当一位故人款待。
话聊不走,林析沉又牙关紧闭,不肯轻易透露,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听周宣津津乐道。
待过了一定时辰,周宣便道:“深夜就不多叨扰总指挥了。”
林析沉点点头,也没去送,疲惫地褪靴换上木屐。
没过多久见周宣又掉头回来,兴许是觉得屋内灯火都熄了,不好再打扰,来来往往地在门边游荡。
林析沉被这个老实人气笑了,拢了身外袍推门,“周君还有……”
抬头间,只看着对方挺拔的身量,未来得及辨认清楚对方的面容,猝不及防迎来个熊抱,把林析沉往里屋里挤,跟着脚后跟不稳踉跄好几步。
强烈的警觉顺着几步惊慌渐渐湮灭,林析沉想看看他的面容,被抱得紧,熟悉的体香萦绕在鼻尖,人是没认错的。
突如其来闯进来的人多少让林析沉心有余悸,他缓缓地抬起低垂的手,轻轻地抱了抱他,“怎么?”
江御听见他的声儿,心肠被剁碎了一般,疼得直搅和,整个身子扑在他的身上,挤按到床板上才肯罢休。
没铺垫厚绒,一下子压身上去,倒有些吃疼,林析沉冷抽了口气,旨在哄这只野狗,不与其计较。
“昨夜发的书,怎么赶那么快?”
“想你了,一刻也等不及。”江御的声音低沉含混,听不是很清楚,外面有亲卫走来,左右环顾,敲了敲门:“大人?”
江御跟只疯狗一样蛮横无理,听见人声心里暗怒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随后勾起一旁的锦绸裹住压在床板上的人,想把外界隔开。
林析沉还算清醒,只怕亲卫听不见答应,便会闯进来,他可不想让节外生枝,拨开帐纱,强舒心律,镇定道:“怎……”
哪知后话未出,下颌倏然被捏住,唇角深深地被含咬住,林析沉一下子没挣开,有些躁这只疯狗。
亲卫疑虑,俯首听见踢板子的声音,遽然推门,见林析沉跟块拧干的帕子一样僝愁,心下生了警惕,林析沉却只道:“无事,退下去。”
前脚关门,后脚紧跟着半个腰身随缠绕在腰腹的帐幔裹进江御的怀中,整个人一下落入对方掌中,冰凉的指节抵触柔热的肌肤,掐揉那熟悉的地方,酸酸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