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析沉又低沉了眸色,“你想把我当枪使啊?”
江御乐意看见有人大兴兵甲,针指京城,就只有是因为内部不合。
番邦人帮他夺了皇位,现在上赶着兔死狗烹吗?
“你是忘了‘沦陷’二字背后唱的生民百一遗吗?你前半生征战沙场,怕知晓最真实的北疆吧。”
散的不只是轻骑,是人心。
散的不只是轻骑,少年将军一颗满腔热血的心。
江御没有理睬,忽然视野中多出了只手,林析沉将玉壶扣下,坦言道:“别喝了。”
江御很满意主动的靠近,按捺住酒疯,移步至墙角处镌刻大半横壁的国土。
这张图啊,走近了看,广阔的土地和那密密麻麻的官道交桥陈列眼前,慑人得紧,是一种惧怕,一种德不配位的渺小感;可当你惊悸后退时,又会觉得江山尽揽,不过如此。
江御燃了油灯,另一只手牵起身侧的人,“我教你。”
林析沉将信将疑投去目光。
“你我夫妻同心,可抵千军万马矣。”
作者有话说:
江御:唆使媳妇儿弄死我 ⸜(๑'ᵕ'๑)⸝⋆*
第75章 “众将士随我杀敌救主!”
“你若西行,可奔卢炜帐下,那倔骨头非要死戍九营一线。”
“同你南征北战的卢副帅?”
林析沉问起时有些激动,卢炜内外清誉自持,治军严明,可至今没有得到加官进爵的机会。
按理说,搭着飞黄腾达的同袍之情,也不该执意留人于苦寒之地。
江御努力回溯思量半晌,才慢慢道:“我的副将同我出生入死,捣过大营,炸过明宫,杀进过塔尔玛。那些年我的性格寡淡,他比我更沉稳,除了公务一概不谈其他。拥帝承践祚,论功行赏,他不要高官厚禄,只许只影驻防北疆。”
江御冒进夺利,的确打下来了,换做卢炜难道就守不住吗?
江御手底下的安国是独占九州,坐拥三境,副将手底下的安国或许是两国交邦,秦晋之好。
江御打的好,却不够漂亮。
他贪名逐利戾气深重,可谁又能无牵无挂呢?
江御就笑:“名镇四海的定北侯站在你面前,竟有心思暗羡他人?”
林析沉咋舌,他有幸一睹战场上的将军,怎么敢在行战上醉酒,怎么敢在正事上插科打诨,怎么敢在帅帐醉生梦死。
江御把烛火移至灯架,暖黄的色调跃然眉心,淡化了心浮气躁的纤尘。
“警示人不能用笔,只有清醒的人才能听懂箴言,浊者孤僻自视,中无法兼听,其中大清大明者,几何堪事?学富五车却无人问津最是可悲,他们想让蚊足之声响彻大江南北,唯有死谏这条路能走,清明死尽,只剩苍茫,有什么意思呢?”
江御神不知鬼不觉欺身而上,黏在背脊的大衣瞬间汗湿肩发,以耳提面命自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时远要用刀戈剑矛堵住他们的嘴,善用惊弓之鸟四个字,并不是叫你做弓,而是做那片放眼全局的苍穹皓月。”
江御馋酒,可惜玉壶没收,狗鼻子嗅到一丝清甜的香酒,一抹残液润在柔和的光泉上,终究忍不住美酒馥郁……
有朝臣干站在列军前,缩得跟个鹌鹑一样,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士兵,继而默不作声低头,希望能安安静静地发霉。
其余人纷至沓来,方才默默发霉的人见人多了起来,莫名底气足了几分,站直了身,隐在人群堆里冲官兵吼:“未经皇上许可,谁命你们守宫门的?!”
有人跟着一唱一和,想闹一个法不责众,“带的暗卫的牌子!”
“不是远在北林吗?怎能肆意进宫!”
“御林军!乔谨川人呢?!宫门重地不见总领,倒是围绕一群闲杂人等!”
忽的,又有一队人马奔至宫前,为首的正是孟池渊,有老臣眼尖,枪指怒目:“孟将军,擅自拦城门有触律法,此举不仅胆大包天,尝鼎一脔,国将不国啊!”
孟池渊紧紧勒了缰绳,把守的暗卫也不让他进。
他是听见这边的风吹草动快马加鞭赶来的,年轻的将领摘下铁面罩,身后跟着的队伍同主将静默,群臣见他袖手旁观的意思皆惊。
孟池渊并不打算硬闯,因为是林析沉的人,他从来就没有对总指挥的为人有过怀疑。
“竖子焉能与虎狼为伍!”老臣怒不可遏,欲越过横戈把守的官兵,众人担心刀剑碰坏了他,纷纷去拉劝。
“王何以兴师!西南鼠贼横行,南洋群狼环伺,北疆外族虎视眈眈,中原大起狱案,安国不宜动乱,将军怎么忍心作壁上观!”老臣素来与孟池渊交好,而今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却见少年人目光如炬向前路,丝毫不为所动,心下悲怆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