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析沉皱了皱眉,刚刚来的人是谁?
此时他难得兴致高,也没来得及去细想,就去军械所“验收”了。
回来时已经入夜了,手里摩挲着内藏乾坤的铁臂缚,爱如珍宝,放到桌上时发现了那本兵书,它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林析沉走到门边好奇地探出头,他看到了走廊深处的林向的背影,却没有上前打招呼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纯心利用所谓“儿子”的噱头,为他遮掩他的一举一动和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一旦真的产生了父子情分,日后斩草除根怕生恻隐之心。
其实关系也很简单,他给他锦衣玉食,代价就是演好父子局。
他不愿意娶妻也是这个原因,无论他的妻子是书香门第的清流还是非富即贵的商贾,日后一定会有山穷水尽的一天。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令人神往。
第6章 十年少啊
林析沉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是该有多庆幸留在宫里当差。
总感觉下一秒踏出宫门,一堆自己都不认识的远方亲戚上门说媒,前几天是高兴坏了,做梦都要笑醒。
久而久之却显得几分聒噪。
偶然路过正殿外的长廊,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举起两摞奏折,林析沉见了肚子里的坏水碧波荡漾。
一个眼疾手快,一脚把地上的石子踹了出去。
飞来横祸正中小太监的膝盖,那人惊呼一声,眼看着手里托起的一案奏折将要落地上,林析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顺带斥责了一番,见小太监跌倒还把脚扭伤了,只好勉为其难自己去送一趟。
应该是江御改好的折子,林析沉随便找了一个犄角旮旯偷看,也不怕人多眼杂。
“哈哈哈……”林析沉笑地上气不接下气,正殿外很少有宫人出入,所以林某人的声音越来越猖狂。
本皮都是民用牛皮谒见,基本上锁定了上奏者的身份。
从江御最开始登基便是整顿朝堂,说整顿二字都大了,相比前朝,不过是简单的引导正轨。
每次官员的折子都是经过军机处批下来的,没几本过了新皇的眼,只有早朝才脱许脱本上奏,奏的也都是一些散碎二三事。
按理说机关要案都搁军机处里凉快,江御却一天到晚没几个时辰是没有粘在凳子上的。
而消磨他时间的全部是地方官员甚至驿站发来的圣报。
细致入微到什么程度呢,鸡和鹅走丢了,哪个更严重。
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脑子多少有点大恙,令人想不到的,是江御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
甚至条分缕析地权衡利弊哈哈哈哈哈。
林析沉左手顺手搭到“窗沿”,借着“窗沿”的力才没有笑倒下去。
下一秒“窗沿”冷冷道:“有那么好笑吗?”
林析沉挤眉弄眼,差一点脱口而出“不信你看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笑一半突然就哑了,林某人赶紧将奏折合上,胡乱塞到一堆,假装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拍拍屁股扔下孤苦伶仃的“窗沿”打算走人。
“窗沿”一只手半搂住林析沉的腰,柔软的触感缠绕指尖,后腰软绵绵的软肉像质地细腻的绒毛。
冰冷的手指隔着薄薄的面料细纱传来一阵酥痒,堪堪跌在江御身上。
林析沉手里捧着桌案腾不出手,江御正好在一旁伸出手拿过刚刚看过的折子。
林析沉僵硬地待在江御怀里,耳边清楚地感觉到他绵长的呼吸声和那一部分不属于自己身上的味道,眼前探出的一双手并不是那么完美而骨节分明,而是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他的脸微微靠向林析沉的侧脸,转头就能嗅到林析沉发丝中独特的味道,“没想到林总指挥是个如此不知检点的人。”
“……”林析沉心想,早知道就换个地方偷看。
可,真的是太好笑了。
严肃的气氛烘托到一定程度,林析沉脑海里闪过鸡鹅走丢的片段,忍俊不禁。
江御:“……”
江御另一只手摁住林析沉的笑得抖一抖的肩膀。
林析沉立刻求饶叫不是,并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坚决不会笑出声来。
江御这才松开自己乱摸的爪子,林析沉脑海里把此生最令人伤心的事情过了一遍,强行镇定,“陛下,我现在马上去把折子送到通政。”
“别急着走啊,从哪儿骗来的?”江御喊道。
“说来话长啊……”
“长话短说。”
抢的,怎么了!
林析沉暗地腹诽道。
“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体谅人家小太监来回跑。”林析沉搪塞道,人已经走远了。
“改日把你那私生子带给我看看,生得俊不俊。”江御特意把私生子三个字咬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