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天光也被堵在外面,透不进金銮殿半分,苏辰鳞回头觑一眼那被阴影所覆盖的龙椅,笑意渐深。
皇帝又如何,天下众人又怎样,还不是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诸位没看错,鼎鼎大名的顾将军就是元凶,他挑唆宫人下毒,企图谋害圣上,若不是被我发现,恐怕如今圣上早已性命不保。”
苏辰鳞步履缓缓地走入沸沸扬扬的人群中,朝臣们自发向两侧退避让他过去,暴露在阳光之下。
远处那抹身影似察觉到什么,抬起头与苏辰鳞对视,隔得太远望不见里面藏着的情绪,也无从得知他在想些什么。
在众人都沉浸在震惊中时,宋远之最先回过神,凝住眉梢,质问出声。
“你说他给陛下下毒,那么证据呢?还有若真是下了毒,也应当等陛下身体转好后再来处理这事,丞相此举是意欲何为?”
有他挑了头,其他看不下去的人也接连出言,“确实,丞相未免失了妥当。”
苏辰鳞瞥一眼他们,将跟随宋远之说话的几人都看进了眼中,“自然是有证据才定下的罪,怎么诸位难道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被他目无一物的眼光扫过去,几个说话的人都如小小的鹌鹑般缩回了脑袋。
唯宋远之傲然独立,不受苏辰鳞的威胁,“丞相不肯拿出证据,又如此独断,不愿等陛下来判定,今日这朝会我看,不上也罢。”
一甩大红袖袍,风骨尽显,他含着怒气径直走下白玉石阶,有不少人见他如此,也大了胆子跟着往外走。
而剩下的人不是在观望,就是屈于苏辰鳞的淫威不敢动作。
将将踏上青石板路,“哒哒哒”的声音起,两边忽地窜出不少持剑的御林军,轻甲闪动着银光,肃杀的气息将宋远之等人包了个满怀,不觉一震。
今日来上朝的都是读书人,浸淫在晋州城的安稳富贵中数载,平日里更受人崇敬,哪曾历经椒ⒸⒶⓇⒶⓜⒺⓁ汤过这般的阵势。
被这宛若染血的氛围骇得心突突地跳起来,生怕再多走一步就会命丧当场。
除宋远之外的其余人缩成一团,挪着步子往后退,试图与那些兵士离得远些,再远些。
苏辰鳞:“宋太傅,今日这朝会是陛下要开的,哪有你说走就走的道理,不觉得这样太不给陛下面子了吗?”
苏辰鳞负手在身后,气定神闲地扫过周围或恐惧或惊忧的人,含#哥#兒#整#理#幽幽开口,“诸位,今日朝会就一件事,那就是处置顾北昀。”
宋远之怒而回转身子,敛下眉宇,“究竟是不给陛下面子,还是不给你面子,你这是打算要将我们强留下来吗?”
苏辰鳞:“宋太傅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何来强留一说,只不过朝会的事宜未完,自然是要做完了才能走。”
温和的话音中透露出来的意图极为明显,就是打较 淌 症 哩定主意要让他们留在这里。
相视对峙,宋远之哼出一声,不顾他的话,执意要走,御林军不敢肆意对待朝廷命官,徐徐后退。
这时有一男子信步闲庭地从围着宋远之等人的兵士中走入,甲胄发出脆响,如同铜墙铁壁般挡在了他的身前。
“宋大人,丞相大人已经说了要你留下来参加朝会,你这难道是不愿意吗?”
他眉上落着疤,着玄色轻甲,粗手把在悬于腰间的剑柄上,看似是疑问,实际却是明晃晃的威胁。
宋远之被彻底激怒了,怒容明显,“你是御林军统领,理当听令于陛下,现如今却与丞相合伙阻拦朝廷命官,还意图私自处置顾将军,我倒是想问问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被诘问的周奕摩挲着剑柄,眉尾压下,其上扭曲的疤痕被拉长变得更加可怖,锋芒毕露,“我只知道今日的朝会很重要,不能有人捣乱。”
僵持不下之际,还是跪着的顾北昀开口打破了僵局,“太傅,莫要再说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有了劝解的人,周奕挑起眼眉,适时让开身子,让宋远之能够看清那人。
宋远之:“你这话又是何意?难不成这罪名你要认下?”
被那双仿若能看穿人心的双目盯着,顾北昀难以承受地垂下了眼睫,“是,我认了,陛下是我所害。”
一字一句说得违心又艰难,可为了谢岑的性命他只能如此。
即便知道前椒ⒸⒶⓇⒶⓜⒺⓁ汤方就是万丈深渊,他也要义无反顾地向下跳,这样才对得起谢岑这么多年的付出。
宋远之哑然,“你—”
苏辰鳞满意地弯过唇角,“太傅听到了吧,不是我与御林军联合居心叵测,而是他顾北昀本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理当在百官之前接受惩罚,如此才能警戒百官,这也是陛下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