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昀心痛到根本呼吸不了,流出的泪水中尽是苦涩的爱意,心口断裂处一道缝隙,怎么都收拢不了。
这么爱他的一个人,为了他付出所有的人,可自己居然还在几天前那般对他,将他弄得遍体鳞伤。
他抽噎着,跟上天哭求着,也跟谢岑告求着。
“阿岑,阿岑,我…爱你啊,能…不能…再等我一次。”
旭日东升,天气已开始转热,得见夏天的影子。
三三两两的朝臣们坐着马车赶至皇宫前,相携入宫,他们已经多日未曾上朝了。
皇帝生了病,朝事都免了去,有紧急事务的就递折子,无什么要事的就在家赋闲。
大半的人都乐得自在,不用日日晨起上朝,他们自然高兴。
但权力越高的人越能觉察出这次事情的不对劲,皇帝病了如此久,无声无息不说,更是半个人都不召入皇宫,着实诡异。
昨日宫中忽然遣了人来通知他们明日上朝,宋白的父亲-宋远之就多问了一句陛下如今怎样,得到的却是内侍的轻蔑冷哼。
“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自然很好,不劳您费心,大人不如好好准备准备明日的朝会。”
那会宋白刚好路过,听到内侍这般对待自己的父亲,不免怒从心起。
一个宫里传话的都能这般欺负我爹了,要知道陛下都不敢这么跟我爹说话!
他气冲冲地走过去,横着剑眉,“你—”
刚开口就被宋远之一掌打断,劈在宋白的后背上,痛得他瞬间飙出泪来。
内侍略诧异地看着二人,不明白他们整这一出是在做什么。
宋远之自然地收回手,冲着他略笑笑。
内侍拿着腔调,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话杂家已经送到了,杂家就不在这里碍宋大人的事了。”
待人走到再瞧不见,宋远之恨铁不成钢地横了宋白一眼,“你再多言,迟早是要坏在这张不知收敛的嘴上头。”
宋白疼得龇牙咧嘴,后背跟被火烧过一般,热浪一层一层地往上涌,“爹,我是想为你出头啊,你没看他对你那是什么态度,要知道陛下都敬您三分呢!”
“混账话,总之你给我管好你这张嘴。”
宋远之疾言厉色,看着宋白这副傻呵呵的样子越看越来气,反手又是一掌拍下去,不曾想叫人躲了去,跟条滑手的泥鳅一般。
“爹,可别打了,我不在这儿碍您的眼了。”傻楞的小子朝府门处跑,眼瞅着就要出府了。
宋远之提高声音喊住他,脸色黑沉仿佛密布天边的乌云,“你做什么去!”
“找北昀玩。”话罢似觉不够,宋白适时补充,“放心,我今日定会早早回来,不在外面瞎玩。”
这话才刚传进宋远之的耳朵里,那边人已经跑没影了。
长叹一口气,哀道自家这儿子怎么就这副鬼样子,宋远之的眉宇间沾惹上愁绪。
一边是为他这儿子,一边是为了皇帝,心中不安之感愈强,总觉得好似风雨欲来。
*
步入宫道,一身红色朝服的宋远之状若不经意地瞧着周围的人,实则是为了找人,而这要找的人就是他儿子的好友,顾北昀。
昨日太阳未落山之际,宋白就回了府,没有出府前那般欢欣踊跃,蔫得跟棵被虫蛀了的小白菜一般。
“爹,明天你是要去上朝吧,要是碰到了北昀,你得替我问问他,他这么多日都在做什么呢,我都找他几次了,他也不在。”
宋远之当即赏了他一个暴栗,“不理你才是对的,你给我去书房温习功课去,成日里在外头晃悠,是真想气死我吗!”
当时气在头上,只顾着教训这个成日里不学无术的儿子,现在他细想起宋白的话,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
来来往往的朝臣颇多,可始终没有瞧见那抹一眼就能看到的身影。
顾北昀是在边疆杀敌的将军,身量高不说,更因为每次上朝时浑身都散发着煞气,导致他只要一走过去,周围一尺之内一定没有人在,十分的显眼。
可现在……
宋远之吞下那点子疑惑,随着众人一同到了上朝的金銮大殿中。
有与宋远之相熟的朝臣上来问好,他礼貌回应,目光在大殿内搜寻,依旧没有那人的身影。
这太不对了。
宋远之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拉过旁边的人问,“这顾将军还没到吗?”
“没见他啊,应是有事耽搁了吧。”
忧心渐重,不仅如此,到了该上朝的时辰,皇帝也一直未曾出现。
大殿外照进来的日光打在空悬着的龙椅上,其他的朝臣也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情况,纷纷交谈起来,就像是即将烧开的水般,嗡嗡不停,即将迎来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