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昀哼气,“没有。”
谢岑转动玉镯,气势不减,“那为何要让他离府?我用着他很顺心,也很称意,北昀当日不是说了,让我自己选的,我选了,如今你又要让他走,是什么意思?”
“你。”顾北昀被他怼得说不出话,“将军府是我的,我看见他觉得心中不悦,所以要将他调离出府,这样的理由可以吗?”
谢岑嗤笑,停下转玉镯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北昀,眼珠子黝黑发亮,他问:“究竟是你本就是这么想的,还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有了这种想法。”
话声如霜雪般冻人,没半分从前的柔软模样。
心跳声倏然加快,顾北昀知道他猜出来了,谢岑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敏。
但是很奇怪,看到谢岑现今这个样子,顾北昀并不诧异,倒是觉得他本就该是如此的。
更诡异的是,对上这样的谢岑,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中,顾北昀竟然愈加心动了,火气从头顶直贯向下,有了异样的反应。
谢岑没瞧出他的异常,见他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心中有了定论,忿然作色,“林子期跟你说了什么?是说我很危险,还是说祈安有问题,亦或是将我们俩都说了一遍。”
顾北昀压下异常,被他激得又生起气来,说话也不再过脑子,“他就是说了又如何?我不过是要辞退个奴仆,你就这么大反应,不过区区妾室,这将军府难不成还要看你的脸色过活了!”
这话刺激到了谢岑,他沉下声,“你既然已经相信了林子期的话,又何必来我这里问我这些,还试探于我,虽不知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站起身,逼近顾北昀,加重话音,“总之我就一句话,祈安我不会让他离府,他就跟在我身边,顾大将军若是不愿意,大可以把我一并赶出府去。”
“你!”顾北昀怒火滔天,气得扬起手作势要打。
谢岑不躲不闪,连眼睫都不曾抖动一下,料定了顾北昀不会打他。
也确实,顾北昀只想吓他,但很可惜谢岑全然没有害怕的样子,跟从前那个柔弱可欺的人儿一点都匹配不上。
仅仅容貌一致,性子却完全不同了。
顾北昀很受挫,无奈之下,满腔怒火只得自行消化,在胸腔中冲来撞去,烧得他几欲喷出火来。
他不甘示弱,“行,那你就跟他这样过一辈子去!”话罢,转身就踹开了门,咔嚓一声,木门应声倒地,扬起一地灰尘。
动静之大,把宁粥和很久没离多远的祈安给吸引了过来。
顾北昀怒气冲冲地走出去,经过祈安身边时,刻意撞开他的肩膀,弄得祈安一个踉跄,顾北昀斜他一眼后愤然离去。
“将军…这…”宁粥拦不住顾北昀,忙进入屋中看顾谢岑的状态,“郎君,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谢岑摇头不语,只望着顾北昀离去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院门之后,再瞧不见。
宁粥和祈安皆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谢岑视而不见。
他静立许久,启唇道:“宁粥,这门你唤个人过来修修吧,总不能一直坏着。”
宁粥点头赶紧去了,祈安进了门来,满脸担忧,‘主子,要不然我们离开将军府吧,他都这样对你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谢岑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空荡,“不能离开,事情都没做完,还没帮他除掉苏辰鳞。”
他下意识抚上手腕的玉镯,紊乱不定的气息稍稍平稳下来,“想不到他这么信任林子期,倒真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眸光转闪,他想到什么,自嘲笑说:“不过也是…他们一同长大,确实要比我这么个外人更亲近。”
林子期的爹娘是曾经照顾顾北昀爹娘的军医,他们的父母相熟,二人更是自幼便相识,此后一起长大,情分深厚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谢岑望着远处空荡荡的院落,如有所失。
“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将军府不大,消息如风般传得飞快,不过刚过午膳,整个将军府的人就都知道了顾北昀与谢岑大吵了一架,最后气冲冲地走出了寄月院。
府中的人更是见人下菜碟,原先顾北昀对谢岑颇有不同,人人看在眼中,对寄月院的人就尊敬有加,有什么好的东西也都紧着他们。
可如今二人关系破裂,府中的人就敷衍了起来,怠慢许多不说,更是不将他们的话听入耳中。
宁粥跺脚气呼呼地回到了寄月院,眼见谢岑还坐在池旁喂鱼,更加委屈的不行,“郎君,他们不肯过来修门,说什么府里的人都很忙,没空做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