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顾北昀一掷杯盏,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他怒不可遏,“你说这些毫无根据的话,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说他其实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那他故意接近于我,所做为何?为了杀我吗?”
林子期瞬时无言,他也不知道谢岑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是下意识不想让顾北昀再接触谢岑,怕他受到伤害,再像如今这样遇险。
“这些话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见,你就做好你的事,其他的不要管了。”顾北昀声色冷淡,说着话就站起了身,拿过架子上的外袍随意披上,抬步往门外走。
他要去哪儿不必说,林子期心里清楚,无非是要去找谢岑。
他没再说话,像是将顾北昀的话听进了心里,而就在顾北昀将要迈过门槛的前一刻,林子期又开了口,内容令人震惊。
“你真是被迷了心窍了,昨日我看到了,谢岑被那个叫祈安的人抱着,将他放到了床上……”
顾北昀猛然顿住步子,回转过身,快步至林子期的面前,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林子期无所畏惧,平淡抬眼,“我说昨日我看到了,那个叫祈安的人抱着谢岑,将他放到了床上,是我亲眼所见。”
林子期也没想到会看到那么一幕,当时看顾完顾北昀,见人无事,他松下一口气,之后便想起了谢岑。
他对谢岑的疑问实在过多,就想着要找他再聊聊,探一探其虚实。
去的时候院子里安静无人,恰正屋的窗子未合,林子期透过缝隙看到祈安为谢岑擦发,随后将其抱上了床。
那举动,那眼神,无一不在说明,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顾北昀怒极,“然后呢?他们之后做了什么?”
林子期摇头,“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看到那里之后他就走了,后面再发生了什么,他也全然不知。
林子期并不知道,他为了让顾北昀不再信任谢岑所说的这一句话,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又会在顾北昀的心中留下多重的痕迹。
顾北昀拧紧眉,“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北昀,他们二人的关系定不简单,你还不信我吗?”林子期以为他还是不肯信自己,不免提高了些声音。
顾北昀不理他,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不希望在别人的嘴里再听到这些话。”
林子期怅然若失,“好吧,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想想,明日再为你诊脉。”
话罢,转身离了屋子,门扉合拢,摔碎的杯盏依旧在地上,没人敢进来打扫。
顾北昀扶额躺倒在床上,心中说不出的酸涩,林子期的话盘旋在耳边,逼得他不得不去回想。
之前林子期所说的种种,顾北昀都充耳不闻,更不以为意,但刚才那一句话正中他的下怀,他早先便觉得祈安与谢岑的关系不一般。
祈安看谢岑的眼神里面分明藏着东西,而且对自己又有莫名的敌意,那是一种不许人侵犯自己东西的感觉。
顾北昀一直很奇怪,直到林子期说出那句话,他才终于明白了,祈安跟他一样也是喜欢谢岑的,从前他没感觉出来,是因为他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如今再看不出来,那他就是傻子。
顾北昀心乱如麻,多余的细节都没再敢跟林子期细问,就将他匆匆赶走,只因他怕听到的内容是他最不希望听到的。
*
时近正午,谢岑才与祈安一同回了府,路上谢岑偏头跟祈安说着事情。
“不要让他们轻易死了,吊着口气,他们害了北昀,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们了,活着受尽折磨才对。”
祈安静静颔首,谢岑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来,“谢明袁还在查账册的事情吗?还有他儿子失踪,他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祈安抬手比划,‘嗯,谢明袁已经知道了,账册的事情他查得少了,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了找他儿子这件事上,不过他没有声张,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
谢岑挑眉笑道:“他自然不想让人知道,万一有心人知道了,借此威胁,岂不是得不偿失,账册的事情适当透露一些,做出是苏辰鳞所为,这样混淆视听,谢明袁也得苦查一段日子了。”
祈安点点头,以作回应。
谢岑不再说话了,目不斜视往前走。
眼瞧着就快到寄月院了,谢岑忽然又想起件事来,转过头问说:“那天画舫上的会武之人查得如何了?”
他说着话,迈进了院中,因着要看祈安的手势,就没有看路,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手上。
将军府会手语的人就他一个,故而他并不怕有人看到祈安用手比划,毕竟能看懂的也就只有他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