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哪里的风俗习惯?
萧洛勾了勾唇,不自觉漾开浅笑,虽然师尊嘴里总是会蹦出些自己没听过的词汇歇后语,但不论如何,他都是为自己好的。
黑衣少年微微俯身,张口含住了那只栗子仁。
江岁寒灵根属水,体质偏寒,即使是在春夏之交的天气,指尖也是冰冷微凉的。
温热的唇舌轻轻含上来,一刹那的感觉,堪比海棠花开,着实令人心动。
萧洛珍惜地咬着栗子,只觉得那味道比平时要甜出好多。
他手腕一翻化出佩刀,潇逸地朝那人挥了挥手:“师尊,我上去了!”
这一幕你情我愿的欺师灭祖画面,清晰地落入了暮归山眼中,他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萧洛一个燕跃上来,袍角在空中划出粲然星辉,他稍一落定,执刀行礼:“暮师兄,请赐教。”
“好说。”暮归山手臂一震,本命剑铿地出鞘三尺,“萧师弟,得罪了。”
尾音一落,酷冷的剑气就在擂台上激荡开来,如北冥罡风,刺得人骨缝发寒。
好强。
萧洛心下微沉,早听闻皓夜城主威名,于北境荒原难遇敌手,今日真正对上了,发觉那源于纯剑修的杀意,确实不同凡响。
他不敢大意,凝聚全身灵力专心对敌。
暮归山本就抱着教训的心思,下手毫不留情,一剑一剑如惊涛骇浪,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招呼。
萧洛渐渐力不从心,气势上输了一截。
但他不想失败。
那日说好了的,若是大比夺得魁首,江岁寒就会满足他一个要求,而有一件事,他已藏在心里许久。
萧洛腾挪跳跃着闪过了好几记杀招,心思,却并非全放在当前的比试。
他生而为天魔族,虽有天魔血脉,但根骨纯澈,经脉通透,是修道成仙的绝顶好材料。
先前天魔老祖传授他的魔修斩魂之法,他这半年台阶扫下来,竟从那超然平和的心境中,另辟蹊径出一套全新的道法——
与魔修斩魂类似,仗着根骨没有一丝杂质,充分汇集经脉灵气,短时间内爆发出不下于化神境界的力量。
可这法子使出来,必然没法解释,搞不好私会天魔老祖之事会被揭穿。
萧洛心里犹疑,但对面的剑锋却果决得很,风云缭乱间,雪影忽地一闪,暮归山已枭鹰一般从高空俯冲下来。
白枭,顾名思义,捕猎者的姿态。
没有猎物能在他们的鹰爪下逃离。
什么?萧洛亦是一惊,方才想心事想得有些走神,不小心竟中了对方的圈套,再逃已是不及,想要不败,除非用斩魂之法——
说时迟那时快,那凶狠的白枭在离他三丈远时,莫名其妙地卡了一下,擂台上那始终将猎物牢牢圈住的灵压,忽然像失了灵源供给似的,四散消弭。
萧洛不知情况,只道是对方故意设套,提前发难,斩魂已来不及,情急之下,他只好全力斩出一招,劲风携着灵力一路狂涌,不偏不倚,正中空中的白色身影!
“呃!”暮归山痛哼一声,烟花似的飞上了天。
萧洛把握住机会,猛追而去,欺身近前,管他三七二十一,刀锋如雪狠狠伺候!
可打着打着,他觉出了一丝异样。
暮归山怎么……不反抗?
片刻后,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结束纠缠,双双从空中落下。
“暮师兄,你怎么样?”萧洛焦急地伸手去扶,却被他一把挥开。
“滚,不需要你假惺惺……”暮归山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刚勉力说了一句话,一口血狠狠喷了出来。
“……”萧洛后撤一步,茫然地看了看台下,无辜至极——冤枉,分明都是他单方面仇恨我,我是真的没下阴招。
暮归山撑剑半跪在地上,捂着腹部,一脸痛苦。
观景台上的苍穹掌门沈在清站起来,扬声问:“归山,你怎样,还能战吗?”
“……”腹中疼如刀绞,暮归山死咬着牙,冷汗淋漓,硬是不肯认输,调息半晌,总算忍过去了,刚想说个“能”,忽然一阵要命的剧痛袭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砰——
在场数千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寄予厚望的皓夜城主,身子飘萍似的一晃,执剑的手松开,狼狈地向前扑去。
灵剑堕地,碎石与灰尘扬起一片。
擂台下鸦雀无声。
人群中,头戴斗笠,一身鹅黄轻纱的曼妙女修低下头,趁旁人不注意,悄悄把壶中剩下的茶水泼了去。
台上暮归山挣扎良久,都没能重新站起来,所有人都看出,他是真的尽力了。
沈在清一半无奈,一半担忧,摇了摇头,草草宣布:“今次苍穹派宗门大比第一名已然决出——无妄峰弟子,萧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