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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夜生于微末,长于深渊,谁都不知道,他曾以灵魂的形态跟在谢霜年身边数年,刻苦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化出肉/体,触碰到那一片雪白的衣角。
谁知,那人为了天下安危,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头来却因些莫须有的罪名,被他曾保护过的那群人逼迫,以死证道。
重夜亲眼看着他死,无能为力,悲恸之下堕入杀戮道,化身邪魔,手刃仇人。
可这一天,心尖儿上的白月光终于回来了,重夜面对着人家,却紧张得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口。
怎么办?切小号撩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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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霜年死过一次,很多事都看开了,既来之则安之,魔窟也但住无妨。
就在重夜放下狠话离去的当晚,他沐浴后,靠在床头安静看书,忽然,卧室的门被叩响了。
“外面何人?”谢霜年放下书,淡淡地问。
片刻后,门开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探出头来,怀里抱着个脏兮兮的枕头,目光纯净羞怯得,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鹿:“仙君哥哥,我被主人赶出来了,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好心收留我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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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静气一心养老病美仙尊受×外表冷酷内心纯情双号魔尊攻
重夜:仙君哥哥,人家枕头都带来了,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懂的吧?
第2章 初识(二)
*阿洛,对不起*
江岁寒再醒来时,全身疲乏,骨头像被打断了又重新接上,来自蚀骨泉的那股子疼劲儿没完全过去,余韵绵长。
他难受地皱了皱眉。
可惜,床边人并不懂得怜香惜玉:“醒了就睁眼,装什么装。”
……谁?
江岁寒挣扎着撑开眼,只见朦胧的视野中,勾勒出一个玄衣男子的身影,不看脸,光凭气质,就给人感觉毛扎扎的,像个鸡毛掸子。
见他醒来,“鸡毛掸子”冷笑:“藏雪圣君,出息了啊,居然还敢替徒弟跳蚀骨泉去了?跳就罢了,还晕过去,苍穹派十年来你是独一号,再没有别家比你还厉害了,当真不负天下第一人的盛名,在下佩服佩服。”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怎么听怎么像书中的某个人。
江岁寒逼着自己清醒了一下,总算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见俊倒是挺俊,不算拉低苍穹派整体颜值,就是鼻梁狭窄,眉峰如刀,双眼眯起来的时候,脑门上活脱脱就印着几个字——“你爹欠我十万”,再搭配方才那一番刻薄之言,除了苍穹派四长老奚凌,不会有别人了。
看着他抽过靠枕,老爷子似的慢腾腾坐起来,奚凌那张欠债十万的脸,倏地涨到了二十万:“小五,你明知自己有伤在身,还要硬撑着去做这个好人?十年师徒剑拔弩张,光靠蚀骨泉的那点小恩小惠,你以为萧洛就能回心转意?”
他说话音量不小,江岁寒揉揉太阳穴,软绵绵道:“四师兄,你小点声,吵得我头疼。”
“……”奚凌唇线紧抿,一边眉毛高高挑起,看样子心情不是很美妙,但还是照顾伤员的感受,压低了声音,“无情道反噬的伤越来越重,你自己能感觉得到吧?”
嗯?有一说一,他若不提,江岁寒还真没感觉到,依着这身体的本能,稍稍驱动一下灵力,丹田处果然传来闷痛——
“唔……”他弯下腰去,捂着小腹,病后体弱,没忍住呻/吟出了声。
奚凌刚放下去的一边眉毛,又支棱起来了,一把扣住他脉门,阻断了灵力流通:“还嫌伤得不够重?!消停一会儿不行吗!”
……我就试试,又不是故意的嘛。
江岁寒委屈地抿抿唇,顺便在识海中翻找着原主近几年的记忆,惊讶地发现,原主的无情道竟然早有溃散的迹象,只不过一直强撑着不愿显露,十年来无休止的闭关,也是为了这个。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书中藏雪圣君从来言必行行必果的一个人,在收萧洛为徒后,出尔反尔,十年不曾好好教导,后来与堕落成魔的徒弟对上,也是没怎么挣扎就败了。
不是无心,而是无力。
奚凌看到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只当是不服管,忍不住又一通唠叨:“小五,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十年来,你功力溃退得一发不可收拾,与巅峰时候相差甚多,你闭关这么久,想明白到底因为什么了吗?”
江岁寒诚实地摇了摇头。
无情道溃散,那自然是因为有了情,至于有什么情,他又不是原主,怎么会知道?
说来奇怪,原主的记忆很单一,大多都是闭关修炼和斩妖除魔,江岁寒耐着性子往前翻了二三十年,并无差别。